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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星橋 桐花箋

黃晨旭

當春風拂過紅星橋頭，滿樹淡紫花瓣紛紛揚揚，是撒向蓉城的春的消息，又似新成都向未來拋出的請柬，讓楊萬里筆下四川的“桐花煙”在此刻有了新的注腳。

每年春天，紅星橋一帶的錦江河畔，都會因為泡桐花盛開成為“網紅打卡地”。

春天里，成都錦江邊上的泡桐花開滿枝頭，吸引眾多市民前往觀賞拍照（袁義明 攝，圖源：四川日報）

查閱資料，紅星橋因南接紅星路一段，故名紅星路大橋，原稱一號橋，簡稱紅星橋。

更有意思的是，紅星路一段，舊名天燈巷。1949年，人們沉浸在新中國成立的喜慶之中。我想，那時人們心中的“天燈”，就是那顆溫暖人心的閃閃紅星。或許是這個原因，1950年，天燈巷正式改名為紅星巷。隨著城市建設的不斷發展，這里變成了寬敞的城市主干道——紅星路。

閑暇時，我很喜歡在春日紅星橋的沿岸走走。地鐵的出口臺階像一卷泛黃的書軸，人潮涌出的剎那，便被春風書寫的紫箋撞了個滿懷。仰頭望去，春來了，數米高的泡桐樹冠正懸著千萬盞琉璃宮燈，淡紫花瓣被晨光浸得半透明，教人疑心是昨夜銀河疏漏的星子，悉數綴在了錦江的枝頭。

成都市紅星橋旁盛開的桐花（閆青 攝，圖源：成都日報）

這泡桐樹樹冠寬大，花冠漏斗狀鐘形，呈淡紫色，十分美麗。清新的泡桐花在陽光下分外嬌美，如同披著淡紫云裳的仙子，將枝丫溫柔地探向碧波。午后，光束將花影投射在紅星橋下的水流上，人們紛紛拿出手機拍照，捕捉這轉瞬即逝的絢爛。

據說，泡桐花也被譽為清明節氣之花，《逸周書》記載“清明之日桐始華”。我只記得，宋代詩人楊萬里在勾勒印象中的四川時，就有“子規鄉里桐花煙，浣花溪頭瓊葉紙”的詩句。如此想來，四川自古可能就有繽紛的泡桐花。

我曾很喜歡聽四川省歌舞劇院歌唱家黎淑華演唱的四川民歌，其中有一首《栽泡桐》，歌詞唱道：“山坡頂上栽泡桐，泡桐長大掛燈籠，風吹燈籠團團轉，火燒燈籠滿天紅……”這份情思，恰與“天燈”“紅星”的意象不謀而合，形似小喇叭的泡桐花朵，不正是當年天燈巷百姓心中期盼的具象？昔日的燈籠化作萬朵桐花，高擎在樹冠之上，為新時代的錦江點亮星燈。

暮色漸濃時，我又覺得華燈初上的紅星橋，似乎會顯出奇妙的重影。1951年的紅星巷煤油燈、1981年橋頭的白熾燈、2025年大廈的LED幕墻，都化作泡桐花萼里的細密紋路。夜風起時，整棵樹成了巨大的八音盒，淡紫風鈴搖響古樸的童謠：“泡桐長大掛燈籠……”

這座城啊，總把滄桑往事釀成花蜜，讓每個經過的人，都能蘸著春光，寫下屬于自己的城市箋注。

《四川日報》2025年6月6日第12版

作者：黃晨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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