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 文|孟帥 編|深海

父親喜歡養鴿子，爺爺忙著找對象，從國外留學回來“父債子還”的趙澤龍如今卻成了曲美家居的“野生代言人”。

今年4月，趙澤龍在抖音開始更新視頻。而讓其收獲外界廣泛關注的一個關鍵原因，正是其留學歸來父親創辦公司負債48億、“父債子還”的“負二代”標簽。

從昔日的“北京家居第一股”，到負債40多億的公司，曲美家居如今這般窘況一定程度上與其此前豪擲40多億收購挪威家居上市企業Ekornes的交易有關。受這筆交易的影響，曲美家居的資產負債率從2017年末的22.49%急速躥升至2018年末的77.73%。

趙澤龍此番幫助曲美家居在網絡上收獲不少關注的同時，曲美家居在今年上半年卻交出了一份營收下滑、虧損仍未扭正的中期答卷。不過，讓曲美家居稍稍松一口氣的是，公司的負債總額從去年末的49.1億元降到了上半年末的45.95億元，而公司的資產負債率也從上年末的70.58%降到了66.06%。

盡管趙澤龍“父債子還”的商業故事十分吸睛，但這更像是趙澤龍為宣傳自家品牌而精心打造的人設。天眼查顯示，曲美家居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的實際控制人并不是趙澤龍，而是其父親趙瑞海和趙瑞海的兄弟趙瑞賓。

而從曲美家居的股價表現來看，資本市場似乎也并未對趙澤龍“父債子還”的故事展現出太多的熱情。自趙澤龍抖音發布首支視頻至今，曲美家居股價跌幅近五成。

富二代成“負二代”，曲美家居要靠董事長兒子還債？

“我有一事兒請教一下大家，有錢人家孩子叫富二代，家里有工廠的叫廠二代，（曲美家居）這公司是我爸的，負債48個億，我是啥二代啊？”前面這段話，正是趙澤龍進軍抖音后發布的第一支視頻的開場白。

自那以后，趙澤龍便開始在抖音不定期發布自己“父債子還”的又一版“真還傳”故事。在趙澤龍發布的一則視頻中，其向外界講述了父親的創業經歷。1987年，趙澤龍的父親趙瑞海向所有親戚張嘴借來了4000塊錢。拿著這筆錢，趙瑞海和朋友一起開了一家打沙發的小工廠，賺到了創業的第一桶金。

1993年，曲美家居正式成立。等到四年之后，趙澤龍才來到這個世界。2004年，曲美家居將當時的大腕演員葛優請來幫品牌拍攝集團的形象廣告，而這一年趙澤龍7歲。借著葛優出鏡的廣告，曲美家居的知名度大大提升。

經過多年的發展，曲美家居于2015年在上交所掛牌上市，成為“北京家居第一股”，趙瑞海借此成為了上市公司的董事長。巔峰時期，曲美家居的市值一度達到兩百多億元。

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趙澤龍可以說是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十幾歲時，淘氣任性的趙澤龍為了逃離父親，獨自跑去國外開始留學生活。2019年，在國外留學的趙澤龍滿心歡喜地回到國內，決定到父親一手創辦的公司大展身手。按照趙澤龍的設想，自己即將迎來開掛的一生，但卻被“拒之門外”，等待他的還有父親負債40多億的公司。

事實上，充滿噱頭的“父債子還”更像是一個人設。京師律師事務所股權領域專業律師王曉營指出，上市公司負債不等于股東個人負債，有限公司股東以出資為限承擔責任，不存在公司債務讓股東承擔的法律規定。

據野馬財經，9月3日，靠“負二代”身份火了一把的趙澤龍還曾在發布的視頻中明確表示，“曲美的債是曲美自個還”。不過，該視頻目前已被刪除。但趙澤龍也曾在其發布的視頻中強調，“第一責任人肯定是我們家，我認為我們家族有義務和責任把公司經營好。”

另據《華夏時報》報道，目前趙澤龍正在創業，其通過做跨境電商獲得了800萬美元融資，公司產品依舊是家具，趙澤龍曾公開表示，創業200%跟父親沒關系，且他還不讓朋友投資。

“蛇吞象”式收購，致曲美資產負債率飆升

從昔日的“北京家具第一股”到如今負債40多億，曲美家居是如何走到今天這般困境的？這要從曲美家居此前一筆“蛇吞象”式的收購交易說起，這筆交易還創下了當時中國家具行業最大的海外并購案紀錄。

2018年5月，為了達到豐富家具品牌組合、完善品牌布局，外延增長拓展海外市場等目的，曲美家居、華泰紫金與Ekornes ASA簽署《交易協議》，曲美家居擬聯合華泰紫金通過境外子公司QuMei Investment AS向挪威奧斯陸證券交易所上市公司Ekornes ASA的全體股東發出購買其持有的已發行的標的公司股份的現金收購要約。

據介紹，Ekornes AS是一家全球化的家具制造銷售企業，創立于1934年，總部位于挪威Ikornnes，主要開發、制造舒適椅、沙發和床墊產品，并通過全球的家具商店、進口商和零售商銷售旗下產品。

截至上半年末，Ekornes AS公司在全球擁有超過7000家門店、8家工廠，旗下品牌包括Stressless、IMG、Svane和Ekornes Contract等。

據相關公告顯示，本次要約收購的對價將以現金支付，要約收購價格為每股139挪威克朗。假設標的公司全部股東接受要約，按照當時的匯率計算，這筆交易的價格折合人民幣約40.63億元。

而截至2017年末，曲美家居的資產總額和資產凈額分別為21.04億元、15.91億元。截至2017年12月31日，按標的資產賬面值與交易價格孰高的原則，標的資產交易價格占上市公司資產總額的比例為193.15%，標的資產交易價格占歸屬于上市公司的資產凈額的比例為255.45%。根據《重組管理辦法》的相關規定，本次交易構成重大資產重組。

為了湊夠這筆錢，公司股東向上市公司提供借款15億元人民幣，招商銀行股份有限公司也為其提供等值18億元人民幣的歐元貸款。2018年8月，曲美家居完成對挪威上市公司Ekornes ASA的要約收購，通過子公司持有Ekornes90.5%的股份，成為Ekornes控股股東。

如此一來，曲美家居的資產負債率從2017年末的22.49%飆升到了2018年末的77.73%。2021年7月，公司進一步收購Ekornes AS9.5%股權，從而成為Ekornes AS的完全控股股東。

注意到，在2017年胡潤研究院發布的《胡潤百富榜》中，曲美家居董事長趙瑞海以33億元的財富位列榜單第1311名的位次。但收購挪威企業Ekornes的2018年，趙瑞海的名字便從《胡潤百富榜》中消失。

在趙瑞海看來，“我們收購的標的很好，但收購的時機不好。”趙瑞海認為，通過Ekornes的渠道，可以解決曲美家居出口的問題，倘若靠公司自身情況拓展，10年也建立不起來。

為了緩解資金壓力，2022年，公司引入高瓴資本。在盧森堡子公司層面持股5.88%，間接成為Ekornes AS的少數股權股東。截至目前，曲美家居通過控股子公司間接持有Ekornes94.12%的股份。

上半年繼續虧損，資產負債率有所下降

不可否認的是，憑借著趙澤龍富二代成“負二代”以及“父債子還”的網絡熱點事件，一些此前沒聽過曲美家居的網友知曉了這個品牌。不過，知名度有所提升的曲美家居，當前在業績方面仍面臨著一定的壓力。

就在8月末，曲美家居交出了最新的中期財務成績單。財報顯示，今年上半年，曲美家居錄得18.03億元的營收，相較上年同期19.47億元的營收減少7.4%。

根據曲美家居中報援引中國家具業協會、國家統計局及中國海關總署的統計數據顯示，2024年上半年，中國家具行業規模以上企業累計完成營業收入3101.80億元，同比增長5%，這意味著曲美家居上半年的營收增速相較行業整體水平有所落后。

按產品劃分，今年上半年曲美產品錄得營收4.99億元，且全部由中國大陸地區貢獻；而Stressless產品上半年的營收為9.76億元，其中中國大陸地區僅貢獻0.18億元的收入；同期IMG產品、Svane產品的收入分別為2.47億元、0.87億元，前者的收入全部由其他國家及地區貢獻。

利潤方面，曲美家居上半年錄得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虧損1.25億元。雖然相較上年同期的1.57億元，曲美家居上半年的虧損規模有所收窄，但其仍未從虧損的泥沼中掙脫出來。

面對這份表現稱不上十分亮眼的中期答卷，曲美家居解釋稱營收下滑是因為本期家具行業需求不景氣導致銷售訂單收入下降所致。而對于虧損收窄，曲美家居則稱解釋是因為本期人工、原材料成本下降及銷售費用下降所致。

至于外界比較關心的大額負債問題，截至上半年末，曲美家居的負債總額為45.95億元，相較去年末的49.1億元有所下降。而曲美家居的資產負債率從上年末的70.58%下降到了今年上半年末的66.06%。

其中，截至上半年末，曲美家居的短期借款為3.69億元、應付賬款為2.52億元、一年內到期的非流動負債為3.74億元、長期借款為15.31億元、應付債券為7.98億元。

按項目劃分，截至上半年末，曲美負債12.37億元，Stressless負債10.25億元，IMG負債0.55億元、Svane負債0.19億元、其他負債22.62億元、分部間抵銷-267萬元。

“父債子還”人設，尚未打動資本市場

在趙澤龍的抖音賬號中，“父債子還”的故事成為了其掌握的流量密碼。截至發稿，趙澤龍的抖音賬號粉絲數為15.2萬。而趙澤龍最新發布的幾條視頻，多數點贊量在一萬以下。

不過，與平臺上的許多頭部及中腰部主播相比，趙澤龍的自媒體博主之路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即便放在“企二代”、“企三代”這個賽道，趙澤龍的粉絲數也與不少博主存在一定的差距。

比如，通過在抖音分享打工及生活日常，特步集團創始人丁水波的二女兒丁佳敏目前在抖音已積攢80多萬粉絲；靠著根據家族企業背景創作的短劇《毛巾帝國》，潔麗雅集團創始人石昌佳的孫子石展承在抖音也吸粉超百萬；而好利來創始人羅紅之子羅成更是在網紅賽道上闖蕩多年，其在抖音的粉絲數更是超過300萬。

而在視頻中多次以“父債子還”作為話題點的趙澤龍，并非是曲美家居的實際控制人。根據曲美家居日前發布的中報顯示，目前曲美家居的實際控制人為趙瑞海、趙瑞賓。

截至上半年末，趙瑞海、趙瑞賓和趙瑞杰分別直接持有公司1.29億股、1.26億股、0.34億股股份，對應持股比例分別為18.59%、18.2%、4.95%。而趙瑞海、趙瑞賓和趙瑞杰系兄弟關系，為一致行動人。

目前，趙瑞海在公司擔任董事長、總經理職務，趙瑞賓在公司擔任董事職務，趙瑞杰則在公司擔任副總經理、董事職務。換言之，曲美家居的大權目前還掌控在趙澤龍父輩們的手里。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5月，趙澤龍曾以曲美家居集團戰略顧問的身份參加公司活動并發表講話，但翻看公司的董監高團隊名單，趙澤龍卻并不在列。同樣在曲美家居發布的2023年年度報告及2024年半年度報告中，也并未檢索到趙澤龍的名字。

盡管富二代留學歸來變“負二代”以及“父債子還”的資本故事噱頭十足，但資本市場對此似乎并不買賬。截至9月13日收盤，曲美家居報收2.17元/股，較前一個交易日下跌2.69%。而與趙澤龍在抖音發布首支視頻之日（4月9日）相比，曲美家居的股價已跌去近五成。

今年7月，趙澤龍做網紅事件登上抖音社會榜后，其本人還曾發視頻回應稱，負債這件事情本不是想給大家一個錯誤的價值觀引導，而是希望企業以更真實勇敢的態度去反思過去的一些經營問題。

趙澤龍還表示，從成立至今，曲美家居是一個會做不會說的企業，自己做自媒體也有一些私心，希望能給品牌帶來一些流量，“老一輩人打下的江山，小一輩人更得努力做好。”

有分析認為，越來越多“企二代”踏入網紅賽道的背后，實際映射出的是傳統企業在轉型期面臨的流量焦慮，他們渴望通過新渠道來獲得市場更多的關注。“企二代”當網紅所捕獲的流量雖好，但并非長久之計。真正能夠留住消費者的，還是優質的產品和服務。因此，“企二代”在追求流量的同時，品牌還需注重產品質量的提升和服務體驗的優化，才能更好地承接住潑天的流量，從而讓家族企業煥發新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