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7日,在“第19屆中國投資年會·有限合伙人峰會”上,芯聯資本創始合伙人袁鋒發表題為“CVC的黃金十年:從賦能到共創”的主題演講。
站在中國創投行業二十年與自身CVC實踐五年的交匯點,袁鋒將CVC的發展劃分為兩個階段:過去五年,是CVC價值逐漸被發現的五年,在這個階段,“供應鏈投資”是CVC上半場的”入場券“,是“必須做好的事”。而未來五年,將是CVC價值凸顯的黃金期。
如今進入下半場,袁鋒認為,CVC要跳脫出簡單的供應鏈投資,一方面,承擔企業創新觸角的角色,推動企業往前瞻領域去研發,幫助企業建立生態圈、護城河以及競爭的壁壘,并且兼顧財務回報。“CVC一定要成為‘紐帶’,持續去思考怎么樣在下一個五年中為自身企業去打造‘長板’。”另一方面,CVC要通過研發創新來強化下游終端的競爭壁壘,以此能力來投資與鏈接下游新興產業的稀缺標的。
以下為現場演講實錄,由投中網進行整理:
感謝大會的邀請。今年是中國創投行業二十年,我本人做CVC也七年了,我覺得往前看五年和往后看五年,對CVC來說是一個“黃金十年”。
“CVC”這個概念近年來被頻繁提及,我也積累了一些心得,在此與各位交流。接下來,我將圍繞兩個“五年”展開:上半場是過去五年,下半場是未來五年。
供應鏈投資是CVC上半場的“入場券”,是必須做好的事
過去五年,中國硬科技行業經歷了百年一遇的大變革,汽車行業尤為典型。2020年,整個新能源汽車的滲透率尚不足5%,而今天這個數字已經到了50%。
半導體行業更是如此。半導體本身是全球化程度高、產業周期長、壁壘極強的行業,長期以來,是少數全球巨頭在主導。例如,全球前十大企業占據了汽車芯片市場約70%,這是一個門檻高且集中度高的行業。
然而在過去五年,中國半導體產業也實現了快速發展。在這個發展過程中,一些關鍵詞伴隨著中國硬科技、新能源和半導體賽道,這些大家常常聽到。
例如,早期新能源車企遭遇的“電池荒”。新能源汽車的發展遠超電池產能周期,很多企業都曾經被電池“卡脖子”。到2021至2022年前后,因疫情影響、芯片產能等多重因素導致的“缺芯”危機——從傳統燃油車約200顆芯片,到智能電動車近2000顆,單車芯片用量增長十倍,這些都客觀上制約了產業發展,出現了階段性“缺芯”。
在半導體領域,光刻機等關鍵技術在一些客觀制約和壓力之下,貫穿著過去五年中國半導體乃至整個硬科技產業的發展。我們看到的發展數據亮眼,這些數據的背后,事實上是產業鏈通過不斷地解決一個又一個“供應鏈”問題和“卡脖子”問題來實現的。
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產業資本(CVC)的價值被越來越多地被關注和提及,這是因為它確實在切實地在陪伴和幫助汽車、半導體等戰略產業企業去應對這些難題。
CVC具備哪些優勢?
第一,產業方知道:哪些東西是供應鏈上最重要的。例如,動力電池早年依賴日韓,后來中國有了寧德時代等優秀國內企業,但產能仍無法滿足爆發式需求。這時,CVC可以通過投資補上產能缺口。
第二,硬科技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能不能給驗證機會。其實我們接觸下來發現,很多企業亟需的都是試的機會,硬科技如果一直停留在實驗室階段、沒有產業化,就沒有產品應用和價值驗證的機會,CVC除了可以給錢,很重要的點是可以帶來產業驗證和迭代的機會。
第三,當產品驗證跑出來之后,CVC還能提供訂單支持。過去五年,很多優秀的產業資本在這些方面表現突出。我們看到在產業資本的賦能下,不僅中國整車企業崛起,產業供應鏈上的汽車零部件企業也實現跨越——全球百強榜單中的中國企業從寥寥幾家增至約二十余家。產業鏈的協同也在帶動了整個中國半導體生態的發展,近幾年,半導體設備國產化率從約10%提升至部分晶圓廠的40%–50%。
2019—2023年,我擔任廣汽資本總經理期間,廣汽圍繞新能源電池、半導體、車聯網和自動駕駛等領域開展“供應鏈投資”,圍繞”鏈主”企業為核心進行布局,比如電池行業的中創新航,自動駕駛領域的地平線,車聯網領域的星河智聯等。期間,所投項目與廣汽實際產生的訂單超過了300億。
可以說,供應鏈投資是CVC在上半場的“入場券”,是“必須做好的事”。
CVC新使命:成為鏈接的紐帶,完成五大核心使命
再看下半場。我認為2025年是一個特別的年份,無論是新能源汽車還是半導體賽道,都在發生幾個重要變化:
一是淘汰賽的開始,越來越多的創業公司離開賽道。這一現象正在汽車行業發生——我們說今天仍坐在牌桌上的玩家也未必能走到終局,可能還有人會離場,行業集中度會持續地提升。
半導體領域亦然。過去數年,國內涌現過2-3萬家跟半導體相關的創業公司,盡管如今科創板已助力一批企業成功上市,但是今天你如果還沒有走出來,可能意味著獨立上市的道路雖未完全關閉,但系統性的窗口期已經收窄。
我們看到,今年越來越多的半導體行業在做橫向整合,汽車行業也出現了橫向整合的趨勢。在這場淘汰賽中,最終存活下來的企業將成為未來的“鏈主”,這類企業開始在行業內積極尋求橫向并購的機會,持續做強做大。
二是從追求規模轉向底層創新。現在中國的新能源汽車某種程度上已經走到“無人區”了,在全球市場占據60%以上份額。在自動駕駛、電池、新一代電子電氣架構等領域,中國企業正在引領底層技術的創新,大家不甘心做follower(跟隨者),希望能在賽道上做引領。
三是從單點突破到體系化能力構建。當中國硬科技公司邁向行業引領時,體系構建能力至關重要。以芯聯集成為例,公司以功率半導體能力起家,目前功率半導體產品的滲透率已經很高,但是其他芯片,如模擬芯片、電源芯片、控制芯片、驅動、SPC等都還沒有實現國產化,需要以一個點為突破,構建全套芯片系統化的能力。汽車企業同樣如此,同樣是需要從產品定義或單點技術切入,逐步把自己的自動駕駛能力、新能源能力、整車電子電氣結構都建設起來。
四是國際化。中國已經是全球第一汽車出口國了,但由于全球各地有著對自身產業鏈在所在地區發展的規劃,純出口模式在未來可能將不再是主流。所以我們看到越來越多中國企業在當地建廠,推動供應鏈本地化。總的來說,全球化對中國企業愈發重要。
因此,在未來發展過程中,資本可在產業整合、生態圈投資、前沿技術布局等方面發揮重要作用。我的體會是,CVC不能再只是簡單做供應鏈投資補“短板”了,一方面,CVC一定要成為“紐帶”,持續去思考怎么樣在下一個五年中,幫助自己的企業去打造“長板”。另一方面,CVC要通過研發創新來強化下游終端的競爭壁壘,以此能力來投資與鏈接下游新興產業的稀缺標的。
以芯聯集成近年來的幾個實踐為例:
由芯聯集成控股的芯聯動力是一家碳化硅研發制造一體化企業,很多國內頭部新能源終端都是它的股東,這一結構讓我們深刻認識到資本作為連接紐帶的重要價值。圍繞碳化硅,我們與終端企業形成了比較好的股權機制和研發機制,跟著小米、小鵬汽車等企業一起做“長板”。在這種鏈接下,芯聯的碳化硅業務在過去兩年內拿下了全中國70%的市場份額,已經形成了絕對的龍頭地位,并深化了芯聯集成跟大部分終端企業研發上的合作,助力芯聯集成自身繼續強化長板。
我們把碳化硅做進了大部分的車企當中。但是我們發現,一個車要驅動,不是碳化硅和功率開關這么簡單,而是由幾十顆芯片共同完成這個功能的。芯聯集成正在構建整套系統的芯片能力,并通過資本投資了許多我們認為技術上領先的企業。
同時,作為芯聯集成的產業投資平臺,在機器人這一熱門賽道,芯聯資本也正在積極參與并助力企業構建底層技術創新能力。我們投資了一家全球領先的靈巧手公司,在投資的過程中,我們發現公司有一個痛點:靈巧手內部空心杯電機中有一塊搭載5顆芯片的電路板,影響了手的空間、靈活度與散熱性能。我們啟動了研發支持,在芯聯集成技術團隊的共創下,雙方團隊實現用一顆芯片替代了整個板子,解決了這個痛點。所以,芯聯資本作為一個CVC,也在積極地調度資源、支持和協助這些優秀的全國、全球領先的企業,強化他們的底層技術競爭壁壘。
另外在出海電動化上,我們和地平線一起打造新的供應鏈。芯聯集成做供電方案,地平線做大腦方案,我們一起把中國有領先優勢的智能化出海供應鏈優化了,并大大降低了成本。同時,芯聯資本完成了對“地瓜機器人”的投資。
在AI領域,我們投資了超聚變,借助芯聯在AI服務器電源芯片技術的積累,構建覆蓋從一級電源、二級電源,到三級電源的一站式芯片系統代工解決方案。芯聯集成與超聚變各自發揮在芯片設計制造、算力基礎設施領域的優勢,強化AI半導體的供應鏈建設,共同推進AI服務器電源關鍵芯片的技術攻關與項目落地。
再來回顧兩個跨越周期的產業資本,都是美國的案例。
英特爾在第一個階段(1995年至2010年)做供應鏈投資,有點像中國2000-2005年階段,當供應鏈不成熟的時候,通過投資讓供應鏈變得成熟是產業集團非常重要的任務。
到第二個階段,開始補足生態和短板,例如投資Mobileye進入汽車領域。
第三階段,擁抱人工智能變化,投資OpenAI。可見,在不同企業發展階段與產業鏈不同時期,CVC扮演的角色完全不同。
APPLIED也是如此,通過橫向外延式并購成長為全球半導體設備巨頭。這和今天的趨勢很像,無論是汽車還是半導體公司,當你難以獨立上市卻極具價值時,并購將變得非常重要。
最后總結一下,中國硬科技正經歷從無到有、從有到大、從大到強的過程。而當CVC進入下半場,就要跳脫簡單的供應鏈投資,承擔企業創新觸角的角色,去推動企業往前瞻領域去研發,幫助企業建立生態圈、護城河以及競爭的壁壘,并且兼顧財務回報。
這五大使命非常重要。當這五個使命實現以后,CVC將不僅能持續保持科創的敏感度,也能為未來并購儲備優秀標的。這是我結合中國股權二十年與CVC五年的一些感受,我深信CVC對硬科技未來發展至關重要。再次感謝投中的邀請,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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