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灣流經濟評論
新年剛開工,幾乎所有大城市都陷入了極度焦慮——為什么DeepSeek誕生在杭州,而不是這里?
培養(yǎng)出“AI三杰”的廣東,更是成為口誅筆伐的對象,淹沒在全國人民的唾沫星子里。
但在《灣流經濟評論》看來,這多少帶點“敢為天下先”的成見。實際上,廣東在誕生了華為、比亞迪、OPPO、vivo、騰訊等大企業(yè)經過烈火淬煉的戰(zhàn)略理念,恰恰是“敢為天下后,在后中爭先”。
AI產業(yè)方興未艾,之后的重難點是技術商業(yè)化。行業(yè)狀元多如牛毛,但商業(yè)模式好的鳳毛麟角。而后者,恰恰是深圳等大灣區(qū)企業(yè)的殺手锏。
況且,杭州有科技企業(yè)“六小龍”——宇樹、DeepSeek、游戲科學、群核科技、BrainCo、云深處科技,深圳也能拉出科技企業(yè)“七匹狼”來溜溜——影石、韶音、徠芬、速騰聚創(chuàng)、云鯨智能、奧比中光、安克創(chuàng)新。
幾年前,中興、華為被制裁,深圳整座城市籠罩在陰霾里。自上而下的集體沉默,改變了城市的氣質,同時也激發(fā)了企業(yè)上上下下的補鏈豪情。眼下,深圳的芯片國產替代潮滾滾而來,曾經低頭拓荒的孺子牛,現已豪氣沖天。
AI大戰(zhàn),好戲還在后頭!
既生杭何生吾
真是風水輪流轉。遙想當年,武漢因為留不住大批的優(yōu)秀畢業(yè)生而委屈。如今,虹吸武漢大學生的廣東,又因為留不住AI人才而捶手頓足。“AI三杰”——DeepSeek創(chuàng)始人梁文鋒、kimi創(chuàng)始人楊植麟、人工智能領域頂尖科學家何愷明,可都是土生土長的廣東人,卻在異地大放光彩。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吃瓜群眾還會補一刀:為什么北京、杭州能出Kimi和DeepSeek,廣東出不了一個?
甚至有人說,深圳錯過DeepSeek,廣州痛失經濟第四城,廣深雙子星有了大隱憂。
從部分數據上看,這些擔憂也有道理:
首先是基礎研究。2024年,北京基礎研究投入占比16%,上海緊隨其后為11%,深圳只公布了2021年的數據7.3%。
其次是大學數量。北京92所,上海69所,深圳只有16所。北京的清華、北大、中科院,上海的交大、復旦,杭州的浙大等,在人工智能及基礎研究領域的實力也遠遠高于中大和華工。
上面兩個因素決定了當地人工智能產業(yè)的深度。
第三是人才數量,決定了AI產業(yè)能走多遠。北上深杭4地AI人才數量占比分別為24%、9.78%、6.18%和16.53%。也就是說,杭州一個城市的AI人才數量,相當于上海和深圳兩地的總和。還有一個比較有意思的數據是,2022年深圳42.85萬研發(fā)人員中,華為和騰訊就占了45%左右。都說大廠卷,都往大廠跑。人才都去大廠打螺絲,硬生生錯過一個個DeepSeek的誕生。

如此這般,“深圳終將淪為平庸城市”的言論才大有市場。
擊破“卡脖子”
但實際上,一個地方能否誕生DeepSeek,硬性條件實在太多了,遠不是上面幾條所能概括的。況且,誕生DeepSeek=當地AI產業(yè)發(fā)達,多少有些想當然。
南方+的數據,現存在業(yè)、存續(xù)狀態(tài)的人工智能相關企業(yè),北京數量最多,近32萬家,占全國20%以上;深圳22.6萬家,排名全國第2,占比14%以上;廣州21.2萬家,排名第3,占比13.5%;上海20.9萬家,排名第4,占比13.4%;杭州11.6萬家,排名第5,占比7.4%。
從區(qū)域分布來看,廣東省擁有AI相關企業(yè)超過60.6萬家,位列全國第1。

數據天眼查
此外,2023年深圳市人工智能核心產業(yè)規(guī)模為387億元,占全國的1/5;AI發(fā)明專利申請量達6080件,在全國各大城市中排名第2。
有人還拿杭州科技“六小龍”說事。要我說,杭州有宇樹、DeepSeek、游戲科學、群核科技、BrainCo、云深處科技,深圳也有科技“七匹狼”:
影石、韶音、徠芬、速騰聚創(chuàng)、云鯨智能、奧比中光、安克創(chuàng)新。
而且實際上:
早在宇樹機器人在春晚扭秧歌前,深圳現存機器人相關企業(yè)就有5萬多家,穩(wěn)居全國第1。同時,全國近一半工業(yè)機器人是“廣東造”;
當人們還在討論DeepSeek囤積了多少張英偉達芯片時,華為專為AI訓練和推理設計的高性能芯片——華為昇騰910系列,已經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平替英偉達;
打造《黑神話:悟空》的,是游戲科學后來成立的杭州工作室。這家公司總部就在深圳,且深圳團隊為杭州工作室游戲開發(fā)提供源源不斷的資金……
那么,聲名顯赫的深圳為何如此低調?
老馬的歷史唯物主義觀點就提到,研究歷史,要把它放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下。前兩年的時代背景恰恰就是中美芯片戰(zhàn)。美國制裁華為,華為手機業(yè)務差點陷入絕境,其上下游產業(yè)鏈也深受影響,產能、利潤一落千丈。
華為不穩(wěn),深圳不可能穩(wěn)。
因此,深圳這些年做的主要事情,是在韜光養(yǎng)晦中瘋狂補鏈。資源向大企業(yè)傾斜,圍繞華為、比亞迪、大疆等大鏈主企業(yè)做完整的核心軟硬件配套。唯有此,才不會繼續(xù)被別人卡脖子。前年HUAWEI Mate 60榮耀回歸,就是這種補鏈的結果。
當達摩克利斯之劍還懸在半空,深圳上上下下的企業(yè)都選擇沉默。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城市的氣質,也為強鏈補鏈求得了寶貴的喘息時間。
憑著深圳效率,也許要不了多久,深圳造的頂尖芯片就能狂攬全球市場份額。
有些時候,沉默是“金”。
敢為天下后
還有一點非常重要:有善始者實繁,能克終者蓋寡。套用段永平的話:
這個世界可能有幾十幾百個甚至更多的行業(yè)和行業(yè)狀元,但商業(yè)模式好的鳳毛麟角……那些狀元很可能只是曇花一現的輝煌而已。
也就是說,AI應用爆火可能僅僅是第一步,算是開了個好頭;技術商業(yè)化是最重要的一步,直接決定公司的生死。
而技術商業(yè)化,恰恰是深圳企業(yè)最能拿捏的。
段永平還有一個觀點——敢為天下后,也能很好地解釋技術商業(yè)化之路。主要有3層意思:
一、前期培育市場、教育消費者的過程極其緩慢,代價十分昂貴。多數企業(yè)折騰不起;
二、在市場相對成型、明確后,就可以做清晰的SWOT分析,并從需求出發(fā)尋找產品創(chuàng)新點;
三、一定要后中取勝。取勝的關鍵是打出差異化(客戶需要但別人未能滿足的東西)、綜合素質強、要做就做最好,等等。
近期比亞迪發(fā)布的“全民智駕”戰(zhàn)略,就是很好的說明:
前兩年,新能源車企為智能駕駛路線吵得不可開交,收獲了一大批流量。但龍頭比亞迪卻聲量很小。其實,比亞迪一邊穩(wěn)扎穩(wěn)打,一邊等待破局,在高端產品中對不同技術路線、不同供應商、不同硬件規(guī)格進行了充分摸索。這部分成果,最終轉化為 “天神之眼”體系中更高端的A、B方案。
智能駕駛,肯定要像安全帶一樣成為汽車的標配,即全民所有。基于這樣的需求,2023年下半年,端到端技術成熟,對硬件需求減少,且不再剛性需要激光雷達和較高算力的芯片。比亞迪就利用全棧自研的獨特優(yōu)勢,在一年多的時間里就拿出來顛覆整個行業(yè)的“天神之眼C”。目前,“天神之眼C”提供的“高速NOA+智能泊車”智駕能力,已經非常成熟,更容易為普通消費者所用。
在深圳,比亞迪這樣的企業(yè)真的非常多。
很多人認為深圳的企業(yè)只知道“搞錢”,所以沒時間去想創(chuàng)新。實際上,拿技術去搞錢才是最難的,拿技術搞到錢才是牛的。
當然,除了科技六小龍的杭州,確實有獨到之處:
首先是在經濟規(guī)律面前保持謙卑,真誠地相信市場的力量。杭州不問“姓實姓虛”,不會“畫地為牢”說只要實體經濟,不要虛擬經濟。唯有此,才有創(chuàng)新的萌芽。
其次是用高端的氣質和文化吸引高端人才留下來。購房補貼、一次不用跑已是古早。讓人才有活力、有獲得感才是杭州的厲害之處。據說,全國各地的美女都往杭州跑。這未嘗不是一種“政通人和”的表現。
第三是營銷功夫著實了得。浙江的宣傳工作者妙筆生花,加之此前的南方系,如今的電商直播也虹吸了全國最頂級的營銷人才。因此,杭州科技六小龍做的每件事,都能在他們的筆下成為爆款。
這也正是濃眉大眼的廣東需要學習的地方。
天道好輪回!幾十年前,段永平就是在浙江大學畢業(yè),來了廣東創(chuàng)業(yè)。所以廣東AI三杰跑到外地創(chuàng)業(yè)也說明不了其他問題,只能說明1點:
AI產業(yè)的城市戰(zhàn)爭,勝負遠沒有定局。
參考資料:
雨前產經觀察:深圳最大的隱憂,不在錯過DeepSeek 礪石商業(yè)評論:段永平:該說的都說過了 虎嗅APP:昨晚,比亞迪“炸”了整個中國汽車行業(yè) 冰川思享號:全國的大城市,都在為錯過DeepSeek徹夜難眠 元淦恭說:杭州怎么又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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