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曹雅麗

站在“十四五”收官與“十五五”啟航的歷史交匯點，中國經濟的未來航向備受矚目。黨的二十屆四中全會審議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五個五年規劃的建議》（以下簡稱《建議》），以宏闊視野統攬百年變局，為未來五年乃至更長時期的發展擘畫了清晰藍圖。

會議現場

在12月16日由中國新聞社主辦的“國是論壇：2025年會”上，來自政界、學界、企業界的重磅嘉賓齊聚一堂，深入解讀規劃主線，共同把脈經濟趨勢。與會者普遍認為，“十五五”時期，以推動高質量發展、確保中國式現代化取得決定性進展為核心，統籌發展與安全、堅持人民至上，將成為貫穿始終的“綱”與“魂”。與此同時，以人工智能為代表的新質生產力正以前所未有的深度重塑產業格局，而消費市場的結構性升級則為內需振興注入澎湃活力。政策引領、創新驅動、市場活力與社會合力協同并進，正匯聚成中國經濟頂壓前行、向新向優的強大動能。

勾勒中國式現代化實踐路徑

《建議》提出，“十五五”時期要推動經濟實現質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長，推動人的全面發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邁出堅實步伐，確保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取得決定性進展。

全國政協常委、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原黨組書記馬建堂在論壇主旨演講中表示，高質量發展是貫穿《建議》的第一關鍵詞，《建議》用大量篇幅具體部署了高質量發展的實踐路徑。其核心目標之一，是到2035年人均國內生產總值達到中等發達國家水平，這是基本實現現代化的重要標志。

”如果GDP能平均增長5%左右，不考慮匯率問題和未來11年出現大的通貨膨脹問題，按照目前和未來實際情況看，預測到2035年我國人均GDP達到2.3萬美元是完全可能的。“馬建堂認為。

《建議》將“人民至上”列為重大原則，將“人民生活品質不斷提高”作為重要目標，并專章部署民生保障與共同富裕。馬建堂強調，這體現了執政黨的根本宗旨與深厚情懷。規劃設定了清晰的階段性目標到“十五五”末，我國在扎實推進共同富裕、縮小居民差距方面有望實現一系列階段性目標：全國居民東中西部收入差距力爭縮小至1.5:1:1（2024年為1.59:1.07:1，以西部為1基準）；全國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力爭控制在2:1左右（2024年為2.34:1，以農村居民收入為1基準）；住戶部門收入占初次分配收入比重超過65%（2023年為最新統計數據）；居民收入基尼系數努力控制在0.46以內。

馬建堂認為，實現這些目標，需精準把握三大關系：在高質量發展中扎實推進共同富裕，正確處理生產與分配的關系；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中推動共同富裕，處理好效率與公平的關系，在堅持效率優先的基礎上更加注重公平；精準處理“調高”與“托低”的關系，將民生工作和投資于人的著力點更多向低收入群體、困難群體傾斜。

此外，統籌發展與安全，筑牢現代化進程的穩固屏障。安全是發展的前提。《建議》將統籌發展和安全作為“壓軸”原則，將國家安全鞏固作為“壓軸”目標，并首次單列部署國家安全體系與能力現代化。馬建堂特別指出，《建議》首次明確要求高度重視人口結構變化帶來的新挑戰，近期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穩定新生人口規模具有長遠意義。為確保發展安全，《建議》重點部署了三方面任務：保障重要能源和礦產資源供給；增強產業體系與經濟體系的韌性與抗沖擊能力；保持國際戰略通道基本暢通。

馬建堂總結，“十五五”規劃三條主線——高質量生產、共同富裕、安全發展，相互支撐、有機統一，共同構成了中國式現代化的實踐路徑和堅實保障。

推動AI與產業深度融合

人工智能作為新質生產力的核心引擎，其發展路徑與影響成為論壇焦點。嘉賓們一致認為，推動AI與產業深度融合并實現可持續發展，是“十五五”期間培育新動能的關鍵。

全國政協委員、工業和信息化部原副部長王江平尖銳指出了當前AI發展面臨的“堰塞湖”困境：AI的科學預測能力呈指數級增長，但人類的實驗驗證與產業化應用能力僅為線性增長，形成巨大落差。“AI一天的預測結果，人類可能需要十年甚至更長時間來驗證”，導致大量成果滯留于論文層面，不僅未能轉化，還占用了巨量科研與算力資源。為疏通“堰塞湖”，他提出系列建議：一是加強高質量數據集、高價值知識中心及AI預測結果評估標準體系建設，減少重復低效工作。二是加快AI自主實驗室研發，推動機器人等具身智能技術聚焦科研實驗等關鍵領域突破。三是強化中試平臺建設，發揮我國應用場景豐富的優勢，加速工程化創新。四是深化產學研用協同，推行“揭榜掛帥”，由企業出題、科學家答題，并探索對研發過程實施更靈活的沙盒監管。

全國社會保障基金理事會原副理事長王忠民則從更宏觀的可持續發展視角，提出了“AI的盡頭是ESG（環境、社會與治理）”的深刻論斷。他指出，AI的迅猛發展高度依賴算力，而算力的盡頭是電力，電力的未來必須是綠色電力（綠電）。若算力增長建立在化石能源基礎上，將與全球ESG目標背道而馳。

王忠民認為，AI也將推動ESG管理向精細化、智能化邁進。通過AIagent可實現碳足跡的實時監測、數據清洗與信息披露，解決傳統人工核算中的瓶頸。在材料領域，AI驅動對稀有金屬的高效利用與替代材料研發，推動產業鏈向綠色、循環方向轉型。

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副院長黃卓將人工智能列為未來二十年驅動中國經濟的三大新機遇之一。他認為，中國正大力發展國產算力基礎設施，這不僅帶來巨大增量需求，推動算力體系重構，更重要的是，AI將賦能全產業鏈智能化升級，從供給側全面提升生產效率。在需求側，AI生成內容（AIGC）與多模態交互能力，使其能在養老、醫療、金融等領域提供高度個性化的服務，創造新消費需求。

優質供給助力消費“向穩向新”

擴大內需，特別是激發消費潛力，是暢通國內大循環、應對下行壓力的戰略支點。論壇上，專家學者深入剖析了消費市場的新態勢與提振路徑。

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市場經濟研究所原所長王微用“向穩、向新”概括當前消費市場。“向穩”體現在增速企穩：2025年1-11月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增長4.0%，較去年同期有所加快。“向新”則表現為四大動能：服務消費（出行、文旅、健康等）增長持續快于商品零售，成為核心動力；數字綠色消費（如新能源汽車）動能強勁；供給側新賽道、新國貨品牌不斷涌現；政策支持（以舊換新、提振消費專項行動等）與對外開放（免簽擴容）協同發力。

對于消費與經濟增長質量的關系，北京大學經濟學院教授蘇劍提出了獨到見解。他認為，高質量增長取決于高質量需求，而高質量需求本質是“邊際效用較高”的消費，消費者愿意為此支付更高價格，從而提升企業盈利與經濟運行質量。

他批評單純依靠傳統財政貨幣政策刺激需求可能埋下債務或金融風險隱患，強調真正的優質需求源自新質生產力創造的新供給。“新供給創造新需求”，新產品初期帶來高邊際效用，驅動高質量增長；隨后工藝創新降低成本、擴大規模，實現量的合理增長。因此，培育新質生產力是提升消費質量、推動經濟質效同升的根本。

羅志恒指出，當前居民消費率提升的阻礙因素呈現多維度特征，既涉及消費能力層面，也涵蓋供給與環境等領域，具體可概括為六大挑戰：居民消費能力（尤其是財產性收入）不足；社會保障水平與均衡性有待提升；流動人口市民化不充分抑制家庭消費；高端服務供給短缺；勞動者工作時間偏長擠占消費時間；消費環境需持續優化。

對此，他提出多維度破解方案：政府層面，推進財稅改革，將稅收分享與消費地更緊密結合，引導地方政府改善消費環境；調整財政支出結構，更多向居民傾斜。收入分配層面，穩定資本市場增加財產性收入，提高勞動報酬占比，改革個稅制度，完善財產稅調節。社會保障層面，推動國資劃轉社保，探索建立全民最低養老金制度。供給與環境層面，優化高質量商品服務供給，完善假期制度（如考慮增設傳統節日假期），平衡消費釋放與就業保障。(中國工業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