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國，法律明確禁止向未成年人銷售卷煙和電子煙。此外，根據《電子煙管理辦法》和《電子煙強制性國家標準》，電子煙不得通過互聯網、電商平臺、社交媒體等線上渠道銷售，僅允許持證實體店銷售。但是，市場卻出現了疑似打擦邊球現象。

近日，記者調查發現，網絡上正在銷售的一些草本霧化器，其外觀和使用方式與電子煙完全相同，其中上市公司天目山藥業相關產品在平臺銷售。

不含煙堿的電子煙產品不得進入市場銷售

發現，目前在網絡銷售的、名為天目山電子口腔霧化器草本吸入霧化冰爽戒替吐氣棒電子版霧化機產品中，其在顯示頁中的展示語是天然成分、霧化更健康，上市藥企100%控股、嚴選藥材、品控保障。

線上專賣店客服向記者表示，本產品是有相關字號認證，是天目山藥業生產，是上市公司國企，有送檢檢測正規合法，成分由植物草本萃取等，無有害成分。

該產品包裝顯示上述產品委托方為：天目山健康科技（深圳）有限公司，天眼查信息顯示，該公司是杭州天目山藥業股份有限公司100%控股子公司。而杭州天目山藥業股份有限公司（600671.SH）是一家上市公司，1993年在上交所上市。

那么這些產品屬于電子煙嗎？

5月27日，國家煙草專賣局舉行新聞發布會，介紹電子煙監管有關情況并回答記者提問。

中央廣播電視總臺中國之聲記者提問：近期，我們關注到部分地區市場或網絡上銷售的草本霧化器外觀和使用方式與電子煙完全相同，但注冊或備案為醫療器械‘醫用加熱霧化’。請問，這類草本霧化器是否屬于電子煙？

對此，國家煙草專賣局專賣監督管理司副司長孫冀指出，國家煙草專賣局在2024年專門印發了《關于新型電子煙產品適用法律問題的批復》，明確不含煙堿成分，全部或部分霧化為氣溶膠供人抽吸、吸吮、咀嚼或者鼻吸等的產品，依照電子煙的規定管理。該類假借醫療器械注冊或備案名義生產、銷售的不含煙堿成分，全部或部分霧化為氣溶膠供人抽吸、吸吮、咀嚼或者鼻吸等使用方式的草本霧化器，屬于電子煙。

除了天目山藥業等企業的相關霧化產品，網絡平臺上，還有包括江小植、釋樂等相關品牌霧化吸入器在網上銷售。

值得注意的是，在我國，法律明確禁止向未成年人銷售卷煙和電子煙。2022年3月，國家明確禁止銷售除煙草口味外的調味電子煙。

事實上，果味電子煙最大的特點就是口味多樣，涼爽清香，很多未成年人癡迷于這種味道，根本意識不到其中的尼古丁危害。雖然，天目山藥業等的霧化產品并不含尼古丁成分，但業內人士擔心，這些產品和含有尼古丁成分的電子煙外形相似，會對未成年人產生不良引導。

以天目山藥業的相關產品而言，其就有包括薄荷檸檸、薄荷桃桃、薄荷西瓜等多種口味。

在《電子煙》國家標準(GB 41700-2022)中明確指出，第一，規定電子煙是用于產生氣溶膠供人抽吸等的電子傳送系統，將不含煙堿的電子煙納入電子煙定義范圍。第二，鑒于水果、食品、飲料等調味電子煙和無煙堿電子煙對未成年人具有較強的吸引力，容易誘導未成年人吸食標準明確規定不應使產品特征風味呈現除煙草外的其他風味，并明確要求霧化物應含有煙堿，即不含煙堿的電子煙產品不得進入市場銷售。

煙堿就是我們通常說的尼古丁。復旦大學健康傳播研究所控煙中心負責人鄭頻頻向表示，不能售賣，我理解有幾層含義：即便是草本或者可食用的原材料，不能夠保證通過霧化吸入就是無害的；霧化這種吸食方式即便不含尼古丁，對青少年或者不吸煙者來說也是一種負面榜樣，他們可能從吸不含尼古丁的電子煙開始轉向吸含尼古丁的電子煙；電子煙如果一定要存在的話，那它的意義就是對于那些不愿意戒煙的吸煙者提供另外一種使用方式，而對于吸煙者而言，是需要尼古丁滿足成癮性的，如果尼古丁都沒有，那這個是給誰用的呢？

發現，天目山電子口腔霧化器草本吸入霧化冰爽戒替吐氣棒電子版霧化機產品頁面顯示，其具有二類醫療器械證，不過，北京德和衡（上海）律師事務所高級聯席合伙人、天牧生命科學法律團隊聯合創始人桂辛律師指出，嚴格上來理解，上述產品既要按照電子煙的規定進行管理，也要按照醫療器械規定管理。《電子煙管理辦法》第二十三條，任何個人、法人或者其他組織不得通過本辦法規定的電子煙交易管理平臺以外的信息網絡銷售電子煙產品、霧化物和電子煙用煙堿等。

電子煙能幫助戒煙嗎？

值得注意的是，發現，多數在網絡平臺售賣的口腔霧化產品都以幫助戒煙為賣點。

對于戒煙，同濟大學附屬同濟醫院呼吸與危重癥醫學科主任徐鑲懷指出，香煙的成癮是經年累月的積累，尼古丁等有害物質積蓄在患者體內，其中尼古丁會讓人體大腦分泌令人快樂的多巴胺，一旦這種感覺消失就會引起煩躁和精神萎靡，而且容易打哈欠。這也是為什么很多煙民戒斷期間忍受不了情緒波動復吸的原因。

徐鑲懷醫生提醒，尼古丁存在很多副作用，比如說，它會影響腦部多巴胺分泌，可能增加精神疾病風險；尼古丁的表面粘附力很強，并會與空氣中的亞硝酸起化學反應，生成有很強致癌性的亞硝胺；尼古丁能讓心跳加速，能讓血管收縮，會損傷血管壁，導致心血管疾病。

國際上最通用的尼古丁替代療法，就是逐步降低抽煙者的尼古丁吸入量，一般是從高到低，逐步降低。但實際上，大部分煙民不會去不斷減少電子煙的量來逐步戒煙，所以，從安全性和副作用的角度考慮，在臨床上，還是推薦通過藥物或者貼片的方式來進行戒煙治療。徐鑲懷醫生指出。

老牌藥企為何涉及類電子煙？

官網信息顯示，杭州天目山藥業股份有限公司（600671.SH）始于1958年，1993年在上交所上市，是杭州第一家上市公司，也是中國中藥制劑第一股。

不過，由于經營和管理的歷史問題，天目藥業也曾是資本市場連續多年的ST股。自2020年起，天目藥業連續4年凈利潤為負，而扣非凈利潤已經自2015年起連續9年為負。這反映其主營業務盈利能力較弱。

2024年，天目藥業扭虧為盈。2024年上半年，天目藥業營業收入為0.6億元，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為-0.19億元。而2024年下半年，天目藥業營業收入快速增長，達1.58億元，占全年的72.59%；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為0.34億元。

值得注意的是，2024年，保健品成為天目藥業第一大業務板塊，營業收入為0.68億元，同比增長322%，營業收入增長最快；醫學培訓服務類業務次之，營業收入為0.43億元，同比增長286%。

但天目藥業2024年保健品業務前十大客戶中，有8個客戶為青島企業。從公司名稱來看，有6個客戶為建筑類業務公司。4個客戶因提供建筑施工服務與天目藥業控股股東關聯方或實際控制人關聯方存在業務往來、資金往來。

為什么青島本地建筑類公司會大量采購天目藥業的保健品呢？天目藥業被要求說明本年度新增大量青島建筑公司客戶的合理性，以及與公司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及其關聯方是否存在關聯關系、業務往來或大額資金往來等。

天目藥業方面表示，公司實控人嶗山區財政局履行出資人職責的部分區屬國企與天目藥業2024年保健品業務前十大客戶有業務往來或資金往來，主要是區屬國企通過市場化招標及相關方式依法依規開展建筑施工業務。除此之外，不存在其他關聯關系、業務往來或資金往來關系。

不過，天目藥業并未在2024年財報中過多提及相關霧化器產品，只在主要控股參股公司分析一欄中，顯示上海天目山藥業科技有限公司主要產品和服務中包括電子煙霧化器（非煙草制品、不含煙草成分）銷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