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源媒匯 胡青木

萬泰生物的九價HPV疫苗，終于獲批上市了。

2024年4月，萬泰生物的九價HPV疫苗（商品名“馨可寧9”）III期主臨床試驗完成揭盲并取得關鍵數據，8月正式向國家藥監局提交上市申請。在經過10個月的審批和檢查后，2025年6月4日晚，萬泰生物發布公告稱，旗下產品馨可寧9于近日獲批上市，成為首款獲批上市的國產九價HPV疫苗。

截圖來源于公司公告

6月5日，萬泰生物開盤后股價直接漲停。截至當日收盤，漲停板上封單數量仍高達近5萬手，資金追捧熱度由此可見一斑。

在馨可寧9上市前，國內的九價HPV疫苗市場，被智飛生物代理的默沙東“佳達修9”獨家壟斷多年。此前因供需嚴重失衡，疫苗的稀缺性催生出獨特的社交符號——預約截圖、接種卡照片與醫院定位打卡，共同構成了“健康中產”的社交認證“三件套”。

萬泰生物曾以馨可寧二價HPV疫苗的低價策略掀起行業價格戰，如今隨著九價HPV疫苗的獲批上市，在市場格局大變的背景下，這個疫苗巨頭瞄準的可能不止是中產階層。

九價HPV疫苗供需反轉

默沙東的佳達修9于2018年在國內獲批上市，并由智飛生物作為大陸市場的獨家代理商。在上市的前兩年，佳達修9的年批簽發量不足500萬支，面對3.5億適齡女性的需求，催生出了極端的稀缺效應。

在此背景下，2021年前后，部分城市公立醫院九價HPV疫苗預約排隊周期已長達半年，一線城市部分熱門機構排隊時間更是超過一年。而私立醫院單針價格從原價1300元左右溢價至2000元，仍陷入“一苗難求”的供需僵局，甚至催生出了專業化代預約的黃牛產業鏈。

2022年起，在小紅書、微博等社交媒體平臺上，曬出“九價已接種”的打卡內容開始風靡，“預約截圖+接種卡+私立診所定位”幾乎成了一種中產階層的身份標識。在供需失衡的背景下，九價HPV疫苗被消費主義裹挾，甚至有消費者不惜前往境外預約接種。

這一狂熱現象，直到2023年才開始逐步降溫。智飛生物披露的批簽發數據顯示，2023年九價HPV疫苗的批簽發量達到3655萬支，較2022年時的1548萬支翻了一倍多。隨著供應量的增加，“一苗難求”的緊張局面得到了有效緩解。

供給激增的同時，消費者對九價HPV疫苗的需求卻在萎縮。

萬泰生物的二價HPV疫苗（商品名“馨可寧2”）于2020年正式投入市場，是首個國產HPV疫苗。馨可寧2上市時的定價為329元/支，僅是同為進口二價HPV疫苗“希瑞適”（GSK出品）價格的57%。

憑借價格優勢，馨可寧2成功在早期站住了腳，并實現了與默沙東四價、九價HPV疫苗的錯位競爭。

然而，隨著沃森生物的二價HPV疫苗（商品名“沃澤惠”）獲批上市，萬泰生物和沃森生物于2023年開始在政府采購中展開激烈競價。兩款產品原價均為329元/支，但是到了2024年，政府采購的中標價已經被“卷”至20余元。

這種“腳踝斬”式降價對市場沖擊甚大 ，價格敏感型消費者迅速轉向高性價比的二價HPV疫苗。此外，政府免費接種政策進一步放大了這一趨勢，比如山東、浙江、海南等超10個省份將國產二價HPV疫苗納入民生項目，為9-14歲女孩提供免費接種。

供需反轉之下，九價HPV疫苗的熱度加速消退。以至于在2025年2月，默沙東宣布暫停向中國發貨至年中，以緩解智飛生物的庫存壓力。

在此背景下，萬泰生物新獲批上市的九價HPV疫苗要如何突圍？

價格戰下業績暴降

萬泰生物的前身為北京萬泰生物工程公司，后來由于經營陷入困境，被鐘睒睒通過旗下養生堂有限公司收購了大部分股權，鐘睒睒也就此成為公司實際控制人。天眼查顯示，當下鐘睒睒對萬泰生物直接、間接持股比例合計高達73.49%。

截圖來源于天眼查

萬泰生物對九價HPV疫苗的研發始于2007年，彼時由廈門大學夏寧邵團隊與萬泰生物聯合攻關，前后歷經近18年，項目累計研發投入高達約10億元。

這么多資金砸進去，萬泰生物的九價HPV疫苗，能否和此前的二價HPV疫苗一樣上市后大賺呢？

馨可寧9作為首個國產九價HPV疫苗成功上市，與萬泰生物此前推出的首個國產二價HPV疫苗馨可寧2類似，都打破了同價進口疫苗在國內市場的壟斷地位。然而，與馨可寧2上市時的情形相比，如今的市場環境已經發生了顯著變化。

馨可寧2在2020年正式向市場推廣后，憑借自身的價格優勢以及國產首苗的稀缺性，迅速打開市場，產品在公立醫院滲透率快速提升，2020-2022年成為產品的“黃金收割期”。在這一爆款產品加持下，萬泰生物的營收，從2020年的20余億元暴增至2022年的110余億元。

然而，隨著2022年沃森生物的沃澤惠獲批上市，徹底終結了萬泰生物的這場“盛宴”。作為第二款國產二價疫苗，沃澤惠在2023年的政府采購中展開“自殺式競價”，萬泰生物被迫跟進。

激烈的價格戰，也使得萬泰生物的總營收在2023年開始出現大幅下滑，由上一年的111.85億元腰斬至55.11億元；到了2024年，更是暴降至22.45億元，基本上跌回到2020年的水平。

由此可見，在生物制藥行業，先發優勢是企業構建核心競爭力的關鍵要素。而萬泰生物盈利周期的長短，本質上取決于其能否持續保持技術研發與商業化落地的領先速度。

下沉市場或是關鍵

那么，同行的研發進度如何呢？

目前，國內多家藥企的九價HPV疫苗已進入臨床后期階段，形成密集追趕態勢。

具體來看，康樂衛士的九價HPV疫苗，在2025年2月完成了III期臨床試驗的首次分析揭盲工作，按照計劃，將在2025年年底前向監管部門提交上市申請，有望在2026年上半年獲得批準上市。

瑞科生物的九價HPV疫苗，也已完成訪視觀察環節，預計在2025年年底提交上市申請，上市時間預計在2026年下半年。

沃森生物和博唯生物的九價HPV疫苗，III期臨床試驗正在穩步推進中，有望在2027年獲得批準上市。

在此背景下，萬泰生物的市場窗口期已顯局促。盡管其馨可寧9于2025年6月率先獲批上市，成為全球第二款九價HPV疫苗，但康樂衛士、瑞科生物等企業的產品預計在2026年陸續上市，價格戰或許將就此展開。

因此，這一年時間的領先，或是萬泰生物為數不多的紅利期。

但是在九價HPV疫苗市場，就連此前壟斷多年的默沙東都面臨需求萎縮的問題，萬泰生物想要在這一年的紅利期內有所建樹，下沉市場或是關鍵。

事實上，九價HPV疫苗的接種率，呈現顯著的地域分化特征，一線城市與下沉市場形成鮮明對比。

在北上廣深等一線城市，由于經濟水平較高、醫療資源集中，且年輕女性健康意識較強，九價疫苗接種率相對更高；相比之下，盡管縣域人群占我國總人口的51.5%，但受經濟水平、醫療資源分布及健康認知等因素制約，下沉市場的九價HPV疫苗接種率顯著低于城市地區。

因此，延續二價HPV疫苗上市時的親民價格策略，吸引因默沙東進口疫苗價格相對較高而猶豫的消費群體，或是萬泰生物當下的關鍵發力點。

針對在業績下滑背景下，未來如何憑借新獲批上市的九價HPV疫苗打開市場等問題，源媒匯向萬泰生物董秘辦發送了問詢郵件，截至發稿未獲回復。

對于萬泰生物而言，若無法在未來一年內實現下沉市場的深度覆蓋，隨著2026年后多家藥企九價疫苗集中上市，其市場份額極可能被后續競品分流，進而錯失國產替代的黃金窗口期。

留給鐘睒睒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