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2月16日，微信悄然上線“AI搜索”功能，用戶只需點擊對話框頂部的入口，即可免費調用DeepSeek-R1模型的“深度思考”服務。然而，這場看似技術普惠的狂歡背后，卻是騰訊、華為等科技巨頭每月超4億元的巨額虧損。這場由開源大模型DeepSeek引發的行業地震，是否意味著曾被視為AI商業化核心的MaaS（模型即服務）模式即將被顛覆？

一、虧損真相：開源模型的“免費陷阱”

DeepSeek-R1模型因其訓練成本低、性能接近OpenAI o1而迅速走紅，吸引了騰訊、百度、華為等超過110家企業接入。然而，其“開源基礎模型+超低成本API”的模式卻讓廠商陷入“賠本賺吆喝”的困境。潞晨科技創始人尤洋算了一筆賬：若每日輸出1000億token，按每百萬token收費16元計算，每月虧損至少4億元；即便改用AMD芯片，虧損也超過2億元。

更關鍵的是，大廠間的價格戰愈演愈烈。例如，微信的“AI搜索”完全免費，而支撐這一服務的算力成本高達數億美元。硅基流動創始人袁進輝指出，僅微信首批用戶所需的算力就需10-20萬張英偉達H20顯卡，遠超ChatGPT的在線用戶規模。這種“免費引流”策略雖短期內搶占市場，卻讓MaaS的盈利模式雪上加霜。

二、MaaS的困境：高投入與低回報的悖論

MaaS模式的核心是通過云端提供AI模型服務，用戶按需付費。然而，這一模式在中國面臨三大挑戰：

1. 算力成本高企：大模型訓練和推理依賴海量算力，而英偉達GPU等硬件成本持續攀升。即便阿里云2024年前三季度收入超800億元，利潤占比仍不足10%。

2. 價格內卷嚴重：廠商為爭奪客戶，將API價格壓至極限。秘塔搜索CEO閔可銳直言，許多云廠商的定價與DeepSeek持平甚至更低，但“所有人都在虧錢”。

3. 商業化路徑模糊：OpenAI的案例更具警示性——其2024年收入37億美元，虧損卻達50億美元，預計到2028年累計虧損440億美元。中國AI企業如商湯、百度云同樣深陷虧損泥潭。

三、開源模型“沖擊波”：MaaS的終結者還是升級推手？

DeepSeek的開源策略看似動搖了MaaS的根基，但行業普遍認為，這并非“替代”，而是“倒逼升級”。IDC中國研究經理程蔭指出，DeepSeek通過算法優化降低了中小企業的AI門檻，推動云廠商向更靈活的服務模式轉型。例如，其支持的部署模式涵蓋云端、本地、邊緣和混合場景，滿足企業對數據安全和彈性擴展的需求。

與此同時，開源與閉源模型的“競合關系”逐漸清晰。零一萬物創始人李開復已宣布放棄訓練超級大模型，轉向輕量化商用模型；而階躍星辰、MiniMax等“大模型六小虎”則選擇擁抱DeepSeek，借力開拓新業務。這表明，企業正從“模型軍備競賽”轉向“應用價值深挖”。

四、未來出路：從“賣模型”到“賣解決方案”

AI行業人士王海用“買菜與做飯”比喻MaaS的轉型方向：模型本身利潤微薄，但結合行業場景的解決方案才是真正的“利潤池”。例如，廣州市政務系統部署DeepSeek后，政務服務響應效率提升40%；中國電信則基于大模型開發量子計算云平臺，搶占6G技術高地。

此外，海外經驗顯示，AWS、微軟等巨頭通過AIaaS（AI即服務）模式整合算力、模型與應用，形成生態閉環。中國云廠商或許需借鑒這一路徑，從單一模型服務轉向“AI基礎設施+垂直場景”的全棧能力。

DeepSeek引發的虧損潮，本質是AI行業從技術狂熱轉向商業理性的陣痛。MaaS模式不會消亡，但必須從“拼參數”轉向“拼價值”——誰能將模型與醫療、金融、政務等場景深度融合，誰就能在下一輪競爭中勝出。正如程蔭所言：“模型是菜，應用才是盛宴?！边@場革命，或許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