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華爾街科技眼 Leon

互聯網大廠進入AI終端市場的步調，比想象中來得更快、也更激進。

繼阿里巴巴推出夸克AI眼鏡之后，字節跳動近日發布"豆包手機助手技術預覽版"，首批工程樣機與中興通訊合作定制，型號為努比亞M153，售價3499元，目前官網已售罄。（延伸閱讀：夸克眼鏡上市：AI眼鏡終于不丑了?。?/p>

消息發布后，中興通訊A股（000063.SZ）一度漲停，港股漲超10%。同時，由于工程樣機銷售基數較小，該機在二手交易平臺被加價700至1500元不等。

在幾乎所有手機都以"AI"為賣點的當下，手機廠商基本上都采用了接入大模型API+自研端側模型的技術路線，提供如AI修圖、寫作等AIGC范疇的應用。

激進派如榮耀，則通過調用安卓系統的"無障礙模式"模擬點擊，讓AI替代用戶操控部分App，比如點咖啡等。

與上述發展路線不同的是，字節跳動與中興通訊進行深度合作，將豆包大模型及Agent集成在操作系統中，在一些場景下"接管"手機、實現自動化操作。這種"頭部大模型+手機硬件"深度綁定的模式在市場尚屬首例，受到行業和消費者的高度關注。

AI深度接管手機

手機語音助手誕生于智能手機發展初期，比較知名的是蘋果Siri，在2011年作為iPhone 4s的新功能問世。由于彼時AI技術尚未迸發，語音助手功能較為局限，僅能實現問天氣、定鬧鐘或是打開App等簡單操作，并未從根本上改變手機的使用體驗。

隨著2022年GPT誕生，AIGC技術逐漸普及。在多模態大模型的加持下，手機助手逐漸從"App"轉向"Agent"形態，簡單來說就是能替代人操作手機、完成復雜指令，豆包手機助手便是基于這種邏輯的產物。

在視頻中，工作人員用多種方式演示了如何使用豆包手機助手"接管"手機，比如全托管式的購物比價、下單到支付，除了支付等敏感環節需要用戶手動完成，其他操作均可調用GUI Agent（模擬點擊）實現。

而在更先進的"操作手機Pro模式"下，豆包不僅能夠模擬點擊、還可以調用多種工具，同時支持上下文記憶，可減少詢問用戶的頻率，流暢性大幅提升。

工作人員演示了一個非常復雜的操作：下個月去巴黎，把社交媒體上收藏的巴黎餐廳在地圖上標記一下，再看一下落地第二天哪個博物館有展覽，在旅行平臺上訂一張上午10點的票，把相關信息整理到備忘錄。

豆包手機助手在處理該任務的過程中，相繼打開了小紅書、微信、大眾點評、地圖等多個應用，讀取相關數據，順利完成了地圖標注。隨后，通過調用"PersonalContext_Search"（個人上下文搜索）的工具，分析出用戶喜歡的博物館類型，繼而查詢展覽日期并在旅行平臺上完成訂票，總計用時8分04秒。期間，只有確認關鍵信息、支付信息的時候才需要用戶介入，其他步驟均為自動化，非常方便。

另外，一部分買到該手機的用戶在社交媒體上分享了使用體驗，包括自主拍照修圖、點外賣、比價購物等，豆包手機助手均能較為流暢地完成任務。當然，由于尚處測試階段，部分任務可能存在耗時偏長、需要用戶多次介入等問題，有望隨著軟件更新不斷優化。

豆包方面表示，將在發售起至2026年第一季度保持每兩周左右（除節假日）一次的更新頻率。

上線三天，用戶微信出現"登錄異常"

與傳統語音助手不同的是，AI助手需要大量讀取、調用用戶以及第三方App的數據，用于更好地理解上下文含義，因此數據安全性和合規性都至關重要，也容易引發爭議。

12月3日，也就是豆包手機助手上線的第三天，部分用戶出現了微信被下線的情況。援引《第一財經日報》報道稱，用戶微信提示"你的微信登錄環境存在異常。為了賬號安全，請更換設備重新登錄。"據悉，該用戶嘗試更換微信賬號后，再次出現了被動下線的情況。

另外，如果有用戶嘗試通過豆包手機助手操作微信，會出現"豆包操作手機屬于實驗室功能，現不支持微信的操作。"

微信相關人士回應稱："沒有什么特別的動作，可能是中了本來就有的安全風控措施。"參考《騰訊微信軟件許可及服務協議》，其中明確禁止"通過非騰訊開發、授權的第三方軟件、插件、外掛、系統，登錄或使用本軟件及服務，或者進行自動化操作，或者制作、發布、傳播上述工具、方法等"行為。如有違反，騰訊方面有權限制賬號功能甚至封禁賬號。

事件發酵后，豆包手機助手于3日晚間發布公告稱，被禁止登錄的微信賬號正在陸續解封。同時強調，豆包手機助手不存在任何黑客行為，需要用戶授權才能獲取INJECT_EVENTS權限（Android系統級權限），并且云端不會存儲任何屏幕用戶內容，相關內容也不會進入模型訓練環節。

抖音集團副總裁李亮則在微博上發聲："我認為只要是用戶許可就不存在侵犯隱私的行為。豆包手機助手是經過用戶授權，才能完成操作手機的任務，所有權限的使用在官網的隱私安全白皮書中都有明確的披露，并不存在一些謠言所說的‘入侵’、‘越權’等行為。"

而對于豆包手機助手在讀取及處理相關App數據的過程中，是否需要獲得對應App運營方的授權？數據收集與使用遵循怎樣的規范與原則？截至發稿時，中興通訊方面還未對《華爾街科技眼》的采訪，做出相關回復。

在豆包手機助手官網公示的《豆包手機助手白皮書》中，分四個章節介紹了豆包手機助手的信息安全能?和技術措施，承諾對云端、端側數據的有限收集及合理使用，并對敏感數據實施安全加密、脫敏、隔離等保護措施，但并未明確列出它獲得了哪些第三方App的具體授權。

這個小插曲，暴露了目前AI助手面臨的第三方App調用困境。業內人士指出，雖然《網絡數據安全管理條例》等法規對自動化工具、AIGC生成數據作出了相應規范，但由于AI手機（助手）數據流通涉及的主體眾多，導致各環節責任歸屬尚無法界定。從第三方App廠商的角度來看，僅僅獲得用戶授權，并不代表AI手機（助手）可以托管其App或調用數據，畢竟可能涉及到商業機密。

積極的一面是，行業正在積極推動相關標準的建立。12月2日，云計算標準和開源推進委員會聯合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發布的《端云協同智能體交互雙重授權安全指引》，其中明確提到：智能體需同時獲得應用授權與用戶授權，才能合法訪問第三方應用。

AI大廠的敲門磚，手機廠商的新機遇

雖然豆包手機助手尚處技術預覽階段，但顯然獲得了極大的關注，同時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中興手機的曝光，可謂雙贏。促成合作的，無疑是字節跳動和手機廠商各自的市場擴張訴求。

對于字節跳動而言，硬件是戰略板塊上的一塊空缺。近年來，字節通過收購Pico、錘子手機、Oladance等資產，獲得了手機、耳機、VR頭顯的硬件設計能力，但始終未能形成"王牌App+自研硬件"產品格局。而在豆包月活數量超過1.5億之后，AI原生應用顯然成為一個突破口。

在現階段，豆包明確"無自研手機計劃，和多家廠商洽談豆包手機助手合作"，但其官網上的另一款豆包硬件Ola Friend耳機則是自研，出自其收購的Oladance品牌，說明字節跳動依然關注AI硬件市場，只是采取了一種相對穩妥的發展方式。

事實上，在智能手機發展初期，Facebook、阿里巴巴、騰訊等互聯網大廠都曾涉足定制OS（或UI），通過與手機廠商合作的方式推出手機硬件，但均因競爭力不足未能進入主流市場，比如阿里云手機、HiQQ手機等。

互聯網大廠的硬件情節，實際上源于"軟硬結合"的邏輯。已故的蘋果創始人喬布斯曾表示"蘋果是一家軟件公司"，核心競爭力來自研OS+硬件的組合，Mac、iPhone均是在此邏輯下誕生的產物，為蘋果帶來了極大成功。

如果說OS是舊時代的霸主，那么AI則是新時代的希望。阿里巴巴CEO吳泳銘在演講大膽預言：大模型將會是下一代操作系統，AI Cloud是下一代計算機。這也解釋了為什么互聯網大廠紛紛進入AI硬件市場，不論是自研還是合作。

另外，在手機市場逐年低迷的情況下，AI也成為新的增長驅動力，受到手機廠商的重視。大模型訓練屬于重資產投入，并非所有企業都能負擔，對于中興這樣的二線品牌而言，與頭部大模型合作無疑是最具性價比的方式。

不過，"豆包模式"能否在市場中成為主流還有待觀察。一方面，蘋果、華為等手機大廠，與大模型廠商的合作相對謹慎，并且在自有OS的產品架構下，不太可能將核心權限開放給第三方大模型。

安卓陣營方面，國產手機廠商的態度比較開放。根據目前信息來看，OPPO、vivo、榮耀等廠商并未有集成豆包手機助手的計劃，但不排除未來合作的可能性。據媒體報道稱，一位手機廠商內部人士表示，下個月豆包應該會有一個技術方案發布，內部持觀望態度，目前沒有合作計劃但不排斥。"需要視豆包的方案與我們自身想做的AI 功能的匹配度而定"該人士強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