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通社

12月3日，A股醫藥上市公司貴州百靈(002424.SZ)發布公告稱，公司實際控制人姜偉收到證監會《立案告知書》。

姜偉因涉嫌內幕交易、信息披露違法、違反限制性規定轉讓股票，證監會決定對其進行立案。

這一事件，為貴州百靈兩大股東之間的糾紛再添變量，也讓“苗藥第一股”重新站到聚光燈下。

01

“苗藥第一股”

姜偉1961年12月出生，原籍山東棲霞，6歲那年隨支援三線建設的父母從哈爾濱來到貴州云馬飛機制造廠。

1978年，恢復高考后的第二年，不滿17歲的姜偉考入貴陽中醫學院(現“貴州中醫藥大學”)藥學系。

1982年，姜偉大學畢業，進入云馬飛機制造廠醫院任藥劑師。

然而，他似乎并不甘于平淡的生活。于是，在1988年，姜偉毅然停薪留職，“下海”搞藥材貿易。

也正是這段經歷，讓他積累了足夠多的行業經驗。

真正的轉折發生在1996年。彼時，長期虧損的安順制藥廠因經營不善處于半停頓狀態，被列入貴州國企改制試點項目。

姜偉判斷這是一次大好機會，舉債750萬元，聯合家人以1500萬元的總價買斷安順制藥廠產權。

接手制藥廠后，他帶領愿意留下的83名員工聚焦苗藥方向，擼起袖子開干。

上下齊心，干勁滿滿，企業也迎來快速發展。1998年，安順制藥廠的第一個明星單品“咳速停糖漿”上市。

這一年，制藥廠產值達到1.53億元，創稅300萬元，與改制前的1995年相比，產值增加了100多倍，創稅增加了200多倍。

2003年4月，安順制藥廠更名為貴州百靈制藥有限公司，隨后在2007年12月整體變更為股份公司。

2010年6月，貴州百靈登陸深交所，IPO募資凈額約為13.81億元。

“苗藥第一股”的光環，讓姜偉家族財富在資本市場迅速擴大。

2014年《福布斯》全球億萬富豪排行榜顯示，姜偉以11億美元的凈資產首次出現在該榜單中。

2015年10月，胡潤百富榜顯示姜偉家族身價達210億元，成為貴州首富。

上市后至2018年，公司營收持續增長、連續九年盈利，明星產品銀丹心腦通軟膠囊長期貢獻主要收入。

但高速擴張之下，貴州百靈亦面臨銷售費用增長、行業競爭加劇等問題。

自2018年錄得創紀錄的5.63億元凈利潤后，公司盈利能力整體上是每況愈下。

2019年貴州百靈業績首次下滑，營收和凈利潤分別同比減少9.13%和48.27%。

2023年更是出現上市以來首虧，凈虧損4.15億元。

今年前三季度，貴州百靈錄得營收21.02億元，同比下降24.28%；歸母凈利潤為5681.44萬元，同比下降35.60%。

02

從合作到反目

業績下滑，并非唯一的麻煩。實控人資金問題，成為貴州百靈最大的隱患。

自2018年起，姜偉因前期重資產、長周期項目投入，造成個人負債和股票高質押率的問題。

這個時候，貴州省內唯一券商——華創證券，以“白衣騎士”身份登場。

2019年，華創證券通過兩期資管計劃向姜偉及其一致行動人支付約14億元，取得貴州百靈11.54%股權。

同時該券商向姜偉提供3.61億元股票質押借款，質押約1.10億股貴州百靈股份。

協議約定華創證券不謀求貴州百靈控制權，放棄持股表決權，并在5年內通過市場化方式減持退出。

合作初期順利，但利益邊界很快出現分歧。

2020年9月，華創證券以“加強資管計劃管理、改善貴州百靈治理結構”為由，要求恢復表決權，并于次年1月派駐工作組進入公司擔任關鍵崗位。

根據公開報道，這些人掌握了貴州百靈的公章、財務章、網銀U盾等關鍵資源，使后者認為其實際控制權已被侵蝕，并向貴州證監局舉報。

對此，貴州證監局當時回復稱，根據現有證據和核查情況，未發現華創證券存在違法行為。

除了控制權問題，退出安排上也存在較大分歧。

姜偉認為自己擁有優先回購權但非必須回購，即便不回購，華創證券仍需在約定期限內減持退出，并在股價高位曾有減持窗口。

而華創證券則指責姜偉未按約支付利息、未行使回購，致使合同難以推進，所以其才遲遲無法退出。

雙方各執一詞，從產權到減持退出，從治理到戰略投資引入，沖突不斷升級。

自2022年起，貴州百靈嘗試引入戰略投資者以改善現金流，卻多次因遭遇華創證券的阻力而擱淺。

2024年5月，公司因被華創證券派駐高管舉報財務問題遭交易所實施“ST”風險警示，股價大跌。

在完成歷時一年的內控缺陷整改后，貴州百靈6月底成功摘帽。然而，多年糾紛積累，如今完全爆發。

8月，華創云信(600155.SH)披露，其全資子公司華創證券已提起訴訟，向姜偉等人追索紓困計劃本金14億元、股票質押融資本金3.61億元及其他相關費用，涉案金額超17億元。

姜偉旋即提出反訴，要求華創證券繼續履約，將其所持貴州百靈1.61億股紓困股份全部出售。

此外，他還要求華創證券賠償因其惡意舉報等行為給貴州百靈和他本人造成的股票跌價損失等。

截至目前，雙方訴訟尚未判決，司法程序正在推進。

貴州百靈三季報顯示，截至今年9月底，姜偉持股17.55%，華創證券持股11.54%，為公司前兩大股東。不過，姜偉持股幾乎已100%質押。

一旦敗訴，實控人所持股權是否會易主，仍要打上一個問號。

03

時隔一年又被監管

12月2日，姜偉收到證監會《立案告知書》，指其涉嫌內幕交易、信息披露違法、違反限制性轉讓股票規定。

貴州百靈在12月3日的公告中表示，本次立案系對公司實際控制人姜偉個人的調查，“與公司日常經營管理和業務活動無關，不會對上市公司及子公司生產經營活動產生影響。”

盡管如此，公司股價難免受到影響。

果不其然，截至12月4日下午A股收盤，貴州百靈報5.22元/股，單日跌幅達6.28%，總市值72.95億元。

公司公告發出后，姜偉還通過貴州百靈微信公眾號發布全員信，試圖穩住內部士氣。

姜偉在全員信中表示，他“將全力配合中國證監會的調查工作，并堅信監管部門會依法依規、客觀公正地查明事實，給出公正結論。”

他希望貴州百靈的員工們能夠“保持冷靜，不必過度擔憂”，認為“實踐中，經調查確無問題的情況亦非少數。”

姜偉在信中懇請員工：“堅守崗位、專注工作，以飽滿的熱情投入2025年最后階段的沖刺。”

結合三季度財務數據，并不奇怪他會這么說。貴州百靈9月份曾表示，今年業績目標是總營收預計40億元，凈利潤預計1.2億元。如今只剩一個季度了，營收要干出近20億元還是有點難。

他在這份全員公開信中歷數企業成就，以及貴州百靈和他本人近幾年面臨的種種非議，包括自己“遭到華創證券無理巨額起訴”。

事實上，此次立案并非監管首次關注姜偉。

2021年10月底，深交所因非經營性資金占用與違規對外提供擔保，對貴州百靈及姜偉、姜勇等管理層給予通報批評的處分并記入上市公司誠信檔案。

通報顯示，姜偉兄弟兩人通過占用上市公司貨幣資金、公司貸款、市場人員備用金等方式非經營性占用上市公司資金。

深交所發現，2019至2021年4月期間日占用規模峰值最高達7.16億元，占公司2020年底經審計凈資產的18.26%。

直至2021年4月，上述公司實控人才全部歸還所占用公司資金及利息。

同時，2018年5月至2020年3月，貴州百靈曾為兩家供應商提供買方保理擔保且未披露，擔保日最高合同金額為2億元。

當時提到的信息披露瑕疵，為最新立案提供了審視背景——監管重點與歷史脈絡相互疊加。

04

結語

姜偉被立案，使圍繞貴州百靈的股權爭議和經營風險進一步顯性化。

監管調查、司法訴訟均待后續進展落地，而市場關注的焦點將很快回到公司基本面本身。

無論外部紛爭如何演變，對如今的貴州百靈而言，擺脫經營壓力、恢復增長能力才是最迫切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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