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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溯34年前,劉積仁創立東軟,彼時這家企業便承載著中國軟件行業的壯志與夢想。作為首批于國際舞臺嶄露頭角的中國科技企業,東軟曾是“中國軟件第一股”這一榮耀的象征。
然而,2025年三季報的披露,卻讓這位昔日巨頭的疲態暴露無遺。營收增長背后,核心業務虧損;依賴政府補助營造出盈利假象;資金鏈危機日益嚴峻。這一系列狀況交織在一起,勾勒出一家老牌科技企業在轉型過程中所經歷的切膚之痛。
業務結構的“虛胖癥”:多元化陷阱下的盈利困局
翻閱東軟的財報數據,一組矛盾極為醒目:營收增長8.72%,而扣非凈利潤卻下滑145.87%。這種“增產不增利”的反常現象,其根源在于業務結構的戰略性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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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憑借醫療IT、社保信息化等軟件服務立足的東軟,近年來卻逐漸淪為低毛利率硬件和系統集成的“搬運工”。智能汽車領域毛利率低于15%的業務成為營收主力,而曾經高毛利的軟件解決方案卻逐漸被邊緣化。
更為嚴峻的是,8.18億元的研發投入并未轉化為競爭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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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軟在智慧城市、智能汽車、醫療IT等多個賽道同時發力,研發資源被過度分散。這種“撒胡椒面式”的創新投入,致使每個領域都難以建立起足夠的技術壁壘,反而陷入了“研發投入越多,盈利壓力越大”的惡性循環。當同行專注于垂直領域實現深度突破時,東軟的多元化布局已然成為拖累核心競爭力的沉重負擔。
資金鏈警報:被“凝固資產”綁架的流動性
比盈利困局更為致命的是,東軟的資金鏈持續惡化。前三季度經營活動現金凈流出0.33億元,這表明企業已喪失自我造血能力。
深入探究其原因,52.80億元的存貨和19.48億元的應收賬款宛如兩塊巨石,緊緊壓住了東軟的現金流生命線。更令人憂心的是,這些“凝固資產”的質量正在下降——1.04億元的資產減值損失同比激增82.6%,這暗示著存貨跌價與壞賬風險正在不斷積聚。
與此同時,短期有息負債暴增246%,而貨幣資金驟降30%,形成鮮明對比。盡管賬面資金有19.08億元,看似能夠覆蓋債務,但46.57億元的合同負債實際上被項目進度鎖定,企業的真實流動性已捉襟見肘。這種資金結構的惡化并非偶然的財務波動,而是長期戰略失誤積累而成的系統性風險。
戰略迷茫:兩代掌舵者的轉型之困
東軟的衰落軌跡,映照出中國第一代科技企業在代際交替進程中所面臨的普遍困境。在劉積仁主政的前20年,東軟憑借對醫療IT和社保信息化領域的專注深耕,構筑起了深厚的技術壁壘。然而自2011年起,對規模擴張的過度執念,使企業踏上了盲目多元化的歧途。諸如拆分上市、頻繁并購等資本運作手段,雖在一定程度上做大了營收規模,卻也在無形之中稀釋了核心技術積累,令企業陷入“大而不強”的尷尬處境。
更為關鍵的是,東軟屢次錯失轉型的絕佳時機。當行業在2015年前后集體向云服務轉型時,東軟的反應遲緩了整整五年;當AI技術從概念邁向產業應用階段,東軟又未能將其成功產品化。
這種戰略上的遲緩,即便在榮新節接棒之后仍未得到有效糾正。新管理層提出的“聚焦醫療健康、智能汽車互聯”口號,缺乏實質性的重構舉措,實則是對前任戰略的慣性延續。
破局之道:回歸技術本真的硬核重生
東軟的案例為中國科技企業提供了深刻的啟示:規模并不等同于實力,多元化亦不意味著具備更強的抗風險能力。
面對當前的困局,東軟所需要的并非局部的調整,而是一場徹底的戰略重構。醫療IT和汽車軟件等領域尚存的競爭優勢,可成為業務收縮后的核心支撐點;沉淀多年的行業數據以及對場景的深刻理解,更是構建AI時代差異化競爭力的寶貴資產。
更為重要的是,東軟必須重新審視并定義與技術的關系。在軟件定義一切的時代,真正的硬核實力并非源于項目數量的多寡或營收規模的大小,而是取決于底層技術的創新深度以及產品化能力。對于這家有著34年歷史的老牌企業而言,能否摒棄規模情結、重拾技術初心,將決定其能否在下一個產業周期中重新找回自己的位置。
2026年恰逢東軟上市30周年,這一時間節點賦予了企業特殊的象征意義。東軟的抉擇,不僅關乎自身的命運走向,也將為中國科技產業的轉型升級提供重要的參考范例。在數字經濟深度發展的當下,所有企業都面臨著同樣的命題:唯有具備硬核技術,方能在變革的浪潮中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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