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時代周報 作者：馬歡

時隔5個季度，日本經濟再次出現負增長。

據新華社報道，11月17日，日本內閣府發(fā)表的初步統(tǒng)計結果顯示，美國政府加征關稅令日本出口明顯下滑，扣除物價變動因素，日本今年第三季度實際國內生產總值（GDP）按年率計算下降1.8%。

這是自2024年第一季度以來再次出現負增長。

日本內閣府此前發(fā)布的中期經濟預測報告稱，考慮到美國關稅政策帶來經濟下行壓力以及物價持續(xù)上漲造成消費疲軟，日本政府將2025財年（2025年4月-2026年3月）經濟增長預期由此前的1.2%下調至0.7%。

11月18日，日經225再度開盤跳水，一度跌超2.3%，跌超1200點。與此同時，日本東證指數跌幅也接近1.6%。個股方面，住友電氣工業(yè)跌超6%，軟銀集團、藤倉跌超4%，日本制鋼跌超3%，LASERTEC半導體、日本電氣跌超2%。

面對經濟和外交的雙重壓力，上任尚未滿月的日本首相高市早苗將如何應對？

高市早苗上臺以來，揚言要延續(xù)并強化前首相安倍晉三的“安倍經濟學”路線，核心是大規(guī)模貨幣寬松和積極財政政政策，并把這一主張稱為“早苗經濟學”。據多家媒體報道，高市早苗正著手推出大規(guī)模經濟刺激方案。

但目前看來，現實恐怕無法如她所愿。

車企最受影響

日本這一波經濟疲軟，主要是受被美國的關稅政策拖累。

今年7月，日美達成貿易協(xié)定。根據協(xié)定，美國同意將對日本進口商品征收的關稅下調至15%。這一稅率，雖然低于美國方面最初威脅的針對汽車產品27.5%的關稅稅率，以及針對大多數其他商品的25%的稅率，但仍遠高于今年以前的日美貿易關稅水平。

與此同時，日本承諾將向美國投資5500億美元，且投資內容由美國政府選擇。日本還將為美國制造業(yè)、航空航天、農業(yè)、食品、能源、汽車和工業(yè)品生產商提供關鍵領域市場準入機會，推進每年采購總額達80億美元的美國農產品的計劃，將在“最低進口配額框架”中把美國大米的進口量增加75%。

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與日本首相高市早苗

但下調的關稅，并不能讓日本經濟復蘇提速。

來自華爾街分析師指出，日本經濟嚴重依賴出口，哪怕是關稅從25%降到15%，也會對其GDP造成打擊，尤其在被視為日本經濟支柱的汽車行業(yè)。

日本汽車制造商協(xié)會的數據顯示，在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今年上任之前，日本車企出口美國市場的關稅約為2.5%。日本汽車出口總量約30%銷往美國，是日本汽車最大的單一出口目的地。

但特朗普重新上任以后，日本車企的日子明顯不好過了。

根據豐田、本田、日產、鈴木、馬自達、斯巴魯、三菱公布的2025上半財年（4-9月）財報，受美國關稅的沖擊，這七大車企的利潤全部下滑，凈利潤總額約為2.1萬億日元（約合人民幣964億元），同比下降約三成。

其中，日產凈虧損2219億日元（約合人民幣102億元），馬自達凈虧損452億日元（約合人民幣21億元），三菱汽車凈虧損92億日元（約合人民幣4億元）。剩下4家車企雖然維持盈利，但盈利規(guī)模也都出現不同程度下滑。

在11月17日日本公布的第三季度經濟數值中，出口下降1.2%，為兩個季度以來首次轉為負值。受美國一系列關稅政策影響，汽車出口減少拖累整體表現。進口則下降0.1%，為三個季度以來首次負增長。原油、天然氣以及航空旅客相關項目也產生負面影響。

外需在下滑，內需也乏力。

日本民間住宅投資下降9.4%，為三個季度以來首次負增長。

對此，日本內閣府表示，持續(xù)的通脹和疲軟的薪資增長抑制了家庭支出意愿，消費者態(tài)度依然謹慎。

數據顯示，日本個人消費雖已連續(xù)六個季度保持正增長，但增幅明顯放緩，僅增長0.1%。分析認為，受今年的酷暑影響，包括酒類在內的飲料整體銷量增加，外食等餐飲服務也呈現增長，但秋季服裝銷售低迷，汽車消費也顯著疲軟。

而目前，日本東京10月核心消費者物價指數（CPI）同比上漲 2.8%，連續(xù)高于日本央行2%的通脹目標。

日本總務省數據顯示，食品價格上漲仍是拉動日本物價上漲的最主要原因，其中大米類漲幅超40%。日本農林水產省11月14日發(fā)布的最新數據顯示，日本市場上一袋5公斤裝大米均價漲至4316日元（約合198元人民幣），相當于平均每斤大米價格19.8元，刷新5月漲價期間創(chuàng)下的4285日元（約合197元人民幣）紀錄。

物價持續(xù)上漲，日本勞動者的實際工資卻一直呈下降趨勢，2023年全年下降2.5%，2024年下降2.2%。

來到2025年，根據日本厚生勞動省10月公布的數據，8月經通脹調整的實際工資同比下降1.4%，為連續(xù)第八個月下滑，創(chuàng)下三個月來最大降幅。

經濟刺激有用嗎？

經濟數據疲軟，不少經濟學家認為，這將會促使高市早苗推出其財政刺激計劃?！叭毡救径菺DP收縮，可能會強化高市早苗內閣推出額外財政刺激的理由。”

據新華社報道，該方案最早預計于11月21日經內閣會議批準。

日本財務大臣片山皋月已經透露，這份經濟刺激計劃的規(guī)模將超過17萬億日元（約合人民幣7808億元）。這也意味著，高市早苗上臺后的第一個刺激經濟計劃規(guī)模，將超過石破茂政府去年批準的13.9萬億日元的預算。

高市早苗

目前該計劃尚未正式公布，但據中新網報道，日本知情人士透露，這個計劃將圍繞三大核心支柱展開，包括應對通脹的措施、對成長行業(yè)的投資以及國家安全。

此外，或許還將包括降低公用事業(yè)費和汽油費的補貼、補貼受美國加征關稅影響企業(yè)，以及增加國防開支。同時，日本政府還將促進對人工智能、半導體和造船等關鍵增長領域的投資。

大和證券分析師表示：“這份計劃規(guī)模將相當龐大，因為日本經濟仍需要財政支持，且政府承諾投資的領域眾多。”

在貨幣政策方面，分析認為，高市早苗傾向日本央行應緩步加息。

日本央行將于12月19日公布下一次政策決定。調查顯示，半數央行觀察人士預計屆時將加息，但一些經濟學家預測，恐怕央行最遲明年1月會有行動。

盡管計劃呼之欲出，高市早苗的一攬子經濟刺激，恐怕抵消不了其近期的錯誤言論對日本貿易帶來的影響。

首先受影響的就是旅游收入。

中國外交部于11月14日發(fā)布出行提醒，指出日本近期社會治安不靖，針對中國公民違法犯罪案件多發(fā)，發(fā)生多起在日中國公民遇襲事件，部分案件迄未偵破，中國公民在日本安全環(huán)境持續(xù)惡化。日本領導人嚴重惡化中日人員交流氛圍，給在日中國公民人身和生命安全帶來重大風險。11月16日，中國文化和旅游部鄭重提醒中國游客近期避免前往日本。

16日當天，日本野村綜合研究所研究員木內登英表示，若訪日中國游客大幅減少，日本國內生產總值將減少0.36%，初步計算經濟損失將達2.2萬億日元（約合人民幣1011.6億元）。

據日本觀光廳數據，2024年近五分之一的國際游客來自中國，約700萬人，且中國游客在日消費總額位列各國游客之首。截至11月16日，包括中國國航、南方航空、東方航空在內的至少10家中國航司已發(fā)布涉日本航線的免費退改政策。

除了旅游收入，貿易方面也有可能受到影響。數據顯示，中國是日本最大貿易伙伴、第二大出口對象國和最大進口來源國。2024年中日貿易總額為3083億美元，其中中國對日進口額為1562.5億美元。

日本“繼承和發(fā)展村山談話會”理事長藤田高景說，日中關系一旦惡化，“受苦的將是日本國民”，高市言行帶來極其深重的“罪責”。

外需下滑、內需發(fā)力，疊加外交風險，日本經濟何時能重回正增長？

日成經濟研究所經濟調查部長齋藤太郎表示：“受美國關稅政策的影響，第四季度出口仍將持續(xù)減少，預計經濟增長0%左右。”日本經濟新聞社數據服務平臺NEEDS日前公布的預測也顯示，日本經濟四季度可能為零增長，要到2026年才回恢復正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