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周 洲

編輯 / 黃大路

設計 / 師 超

美國時間8月4日，著名物理學家、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李政道（1926年11月24日-2024年8月4日）于舊金山逝世，享年98歲。

復旦大學原校長、中國科學院院士楊福家（1936年7月28日—2022年7月17日）曾在給李政道88歲生日祝壽時稱，李政道的兩大貢獻一是在1957年與楊振寧共同發現“宇稱不守恒”并隨后獲諾貝爾物理學獎；二是培養了大批人才——他在中國學生很難走出國門的年代，出面聯系一流的美國大學，讓中國優秀年輕人去讀書；他在夫人秦惠?去世后，用兩人所有積蓄建立了“秦惠?與李政道中國大學生見習進修基金”（簡稱“?政基金”），鼓勵優秀本科生參與科研課題，給予獨立完成并通過課題者“?政學者”的榮譽。

提及李政道，就不得不述及比大他4歲的楊振寧。

二人因“宇稱不守恒理論”于1957年共同獲得諾貝爾物理學獎，堪稱學界的“雙子星”。奧本海默曾說，李政道和楊振寧坐在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草地上討論問題，是一道令人賞心悅目的景致。

后來，二人因誰先提出“宇稱不守恒理論”的思想突破而生嫌隙，1962年惜決，學術上不再合作，多年的友誼亦破碎。

他們二人早年因同游結緣，也在這次驅車同游間，因為車輛購買的問題，埋下了日后生嫌隙的暗線。

“雙子星”驅車同游

1946年秋，李政道赴美留學，來到芝加哥大學，師從費米學習物理。彼時楊振寧已經在芝加哥大學當助教。

李政道入學后不久，由于他有雙份獎學金，經濟上比較寬裕，就買了一輛二手小轎車。

江才健所著的《楊振寧傳》中寫道：“有一年放假，楊振寧、李政道和凌寧買了一輛汽車，是淺綠色的雪佛蘭。楊振寧請羅森布魯斯（M.Rosenbluth)教他，轉了幾圈就學會了。他就教李政道和凌寧。然后他們三人就開著車向美國西邊出發，去漫游美國?！?/p>

1947年夏天，楊振寧與李政道和他們的朋友凌寧一起開車游覽美國。

凌寧是著名細胞生物學家和發明家，長李政道六歲，是楊振寧西南聯大的同學，和楊振寧同年考取庚子賠款獎學金，于1946年1月進入芝加哥大學生理系攻讀博士學位。

他們計劃從芝加哥出發西行，到美國西北角的西雅圖，再沿太平洋岸邊南下一路游覽。隨后凌寧的弟弟凌容從上海乘船來美國留學。于是他們到舊金山港口接上凌容，四個人一起再向東南，游覽美國西部的國家公園，最后返回芝加哥。全程大約一萬公里。

一路上李政道是主要司機，楊振寧和凌寧也一邊學一邊開。好在三個完全沒有長途駕車經驗的男生在西行的公路上有驚無險。

他們在游覽了西雅圖之后，沿太平洋海岸一路南下，到達舊金山。按計劃接上凌容后，轉向西南到達了舉世聞名的科羅拉多大峽谷國家公園北岸。

按照楊振寧的安排，楊振寧和凌氏兄弟從大峽谷北沿下到峽谷底，再從南沿攀登上去，李政道開車繞到峽谷南岸國家公園的停車場去接他們。

大峽谷從北沿向下深度達1900米，再從南緣爬上去1600米，步行路程總共四十公里。

夏天的大峽谷氣溫經常在40℃以上，攀登者體力消耗極大，常有危險發生。國家公園警告游客，至少要在峽谷底下科羅拉多河畔住一晚上，絕對不要嘗試一天走完全程。

李政道開車繞行四百公里，到了峽谷南岸停車場，買了食物和水，等到天黑也不見三人，只好報了警。

后來，李政道和公園的救援人員向下沿路搜尋，終于在山路邊找到了筋疲力盡、干渴饑餓的三個人。

休整好后，李政道一行人又開車向西經過新墨西哥州，再北上科羅拉多州游歷落基山脈，回到芝加哥。

這次驅車同游，本是生活瑣事。

由于在《楊振寧傳》中，關于車的歸屬出現了不同描述，稱車是三人合買。有人就此詢問李政道。

李政道說車本是他早就買的。臨出發之前，楊振寧突然提出，三人按比例出錢，把那部車子買下來，回來后再由李政道一人出錢買下車子。

李政道當時對楊振寧的提議并沒有在意。

后來李政道琢磨過味來，覺得楊振寧精于算計。有文章分析稱，車的牌照屬于李政道，保險擔責也是李政道，三個新手開了上萬公里，也沒算折舊，“師兄”確實更精明。

這是二人初識時不經意的一個小小的不愉快。

開車去看“女學生”

李政道的美滿姻緣，某種程度上也要得益于他是有車一族。

作為有車一族的李政道，常常要滿足要好的同學們的請求，當他們的司機，開車去看女學生。

那時，去美國留學的中國女學生很少，男生們很難找女朋友，一旦聽說有新的女學生來了，便要去看看。

1947年圣誕節前夕，李政道的朋友黃宛請他幫忙到火車站接朋友凌寧的妹妹南希。

和南希一同來的，還有南希的女同學秦惠?。

南希喜歡上了李政道，結果李政道和秦惠?一見鐘情。

1948年夏，原本不打算早談戀愛的李政道邀請凌寧、南希和秦惠?，去美國西部旅行，其實是拉著凌寧兄妹當掩護，和彼此有意的秦惠?增進感情。

李政道開車，又購置了野營用的帳篷、吊床、毯子以及充足的食品，在這次西部之旅，和秦惠?開始了熱戀，后結為秦晉之好。

1996年，秦惠?去世。李政道用夫婦二人所有積蓄，成立了前述的“?政基金”。

李政道認為“擴大眼界”是設立“?政基金”的初衷之一，用“鼓勵接觸”的理念，讓年輕人在思維觀念尚未受到框架束縛時，以開放的姿態和想法早試科研。

李政道曾以汽車為例講述“接觸”的重要性。

李政道稱，現代社會中大家都坐過汽車，可是大多數人并不懂得汽車內部構造和發動機的原理，可是這并不影響人們對汽車用途的認識。

但假使有一位從來沒有和汽車有任何接觸的人，忽然看到一輛“汽車”，很難使他相信，能用很多同樣這種的“汽車”機器，各車之間相隔僅數尺，在同一條“高速公路”以每小時一百公里的速度駕駛，方向或相同、或相反，飛奔而行，他一定會覺得極不安全……

任何科技也一樣，假使沒有任何接觸，也很可能產生很多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