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9日，蔚來汽車醞釀了三年的第二品牌樂道汽車，首款車型L60正式上市，20.69萬元的起售價格，以及BaaS版14.99萬的售價，讓這款純電中型SUV不僅比特斯拉Model Y的價格更有優勢，也殺入了主流合資燃油車的陣營，對RAV4、途觀L等經典家用車形成圍剿。

上市后第二天，蔚來創始人、董事長、CEO李斌，和蔚來高級副總裁、樂道汽車總裁艾鐵成接受了媒體采訪，雖然沒有發布大定戰報，但是李斌表示，樂道L60已經爆單了，接下來重點是產能提升。

對于樂道品牌與蔚來主品牌之間的關系、樂道L60在競爭最激烈的家用車細分市場的競爭力、以及外界最為關心的蔚來盈利問題，李斌和艾鐵成都做出了解答。

以下是采訪實錄，內容有刪減。

Q：樂道L60上市后訂單情況如何？

李斌：總之一句話，爆單了，服務器擴容了5倍，還是有一點小卡。我們不發（戰報）。這是鐵律。

現在能肯定的是，整車工廠制造已經開啟雙班了，逐步會爬上來。主要還是全供應鏈的質量爬坡，它需要一些時間。沒有任何一個汽車公司第一個月就能產1萬臺，全世界都沒有，它有一個客觀的規律。

10月份我們產5,000臺肯定是沒問題，12月份產1萬臺肯定是沒問題的，（明年）1月份產至少16,000臺，（明年）3月份能產2萬臺，這是我們過去一兩個月里定好的。汽車供應鏈特別長，我們也要把這個質量管理好，一方面保量，更重要的還是要保證質量，這兩個要一起提升。

Q：樂道L60的定價是不是太卷了？

李斌：樂道的定價仍然有毛利，這個車本身是基于我們已經比較成熟的供應鏈體系，整個產品的定義專注在家庭市場，所以我們這一次產品在成本定義方面做的非常好。

樂道L60是我們第一款完全嚴格地按照目標市場用戶需求，去評估每一個功能的用戶利益回報的車，我們有個產品價值公式，每一項功能配置都是完全按照主流家庭用戶的用車場景、頻次去評估對用戶的回報，這就叫“持家有道”，即該花花該省省，完全按這個定義。好處是車的成本競爭力是不錯的。

艾鐵成：斌哥之前一直講“用研發換毛利”，樂道全棧自研，這也是過去十年蔚來的積累。自研這個方面幫我們在成本上做得非常好，比如操作系統都是自研的，如果找供應商，每輛車要付License fee，實際上我們是體驗更好了。

Q：樂道L60與合資油車相比有哪些優勢？

艾鐵成：智能純電汽車在產品力上已經毋庸置疑了，但是我們對預定金用戶做了很深入的研究，預定了L60的還考慮過其他的車，Model Y排第一，反而跟合資的RAV4、途觀L對比的不多，當時我們還沒有發布BaaS的價格，當時預售價格是21.99萬。

我覺得通過做BaaS，進入了合資油車的價格帶，用戶可以考慮了。我們算的很細，把全國用戶開油車的油費按810-850塊錢算，一個月開1,500-1,600公里，用的是92號油。回頭看我們的電池月租+創始版權益，一個月租電相當于480元，就是60L的油箱一箱油的價格。

平均一個用戶，一個月一箱半到兩箱油，我們一箱油價格是電池的月租，再加上每個月一兩百塊錢的電費，實際上我們每個月的使用成本還是比油車低。而且樂道的保養可以做到三年不回店，到了第三年換一下剎車油就好了。

李斌：從目標市場競爭力角度去看，一款20萬的車我們希望它和Model Y比。當然我承認樂道的品牌競爭力和特斯拉比有差距，但從產品角度來講，不需要謙虛，憑實力說話，東西更好，我們比它（Model Y）便宜4.3萬。

另外一個非常重要的錨點是電池租用以后的價格，我們最后希望即使不考慮購置稅優惠，我們也比傳統的合資品牌、傳統的油車要有競爭力，比如途觀、CR-V合算，電池月租就是一箱油的錢，保養費用還便宜，其他各種體驗也會更好，產品競爭力就不是一個維度了。

我希望樂道L60是傳統的、合資的中型SUV油車的重要挑戰者，在15-20萬的市場，一個月有十幾萬輛油車SUV，我們希望這些油車的用戶能盡早有機會體驗智能電動汽車帶來的完全不一樣的升維體驗，這就是樂道L60承擔的使命。

Q：樂道與蔚來兩個品牌之間是否會造成內耗？

艾鐵成：過去我一直在看預定金的狀況，到了接近發布會的時候，我們看到下定樂道的蔚來車主的量只有2%-3%，而且絕大多數是增購。

李斌：我們內部對這個事情想的比較簡單，沒有那么復雜，從行業經驗來講，雷克薩斯和豐田肯定是相輔相成的關系，雷克薩斯肯定沒有搶豐田的客戶，豐田也沒有講去搶雷克薩斯的客戶。

Q:樂道也支持換電，用戶多了，蔚來換電體驗會不會打折?

李斌：這個是完全不需要擔心的。我舉一個例子，拿每個人在用的手機來說，現在的流量和通訊的速度是不是比以前要強多了，沒有因為手機多了，流量或者手機通訊有什么問題，這就是網絡效應。

蔚來換電站是分布式思維，網絡越大，體驗越好，我們的“換電縣縣通”如果沒有樂道的量的支持，至少要往后推兩年，因為光靠蔚來的量是比較難支撐的。

在城區，用戶比較多的地方，用戶真的到了一定量，我們用數據決策，非常容易去新增加一個換電站，所以完全不需要擔心。

Q：樂道未來的產品規劃？

李斌：樂道每年一款車，明年重點是六七座的中大型SUV，這個車我覺得會是一個革命性的產品，很值得期待。這個車的研發也非常順利，兩年前就立項了，明年3季度就會交付，后年還會有一款新的車，基本上每年出一款新車，當然已經發布的車型會根據市場的需要逐步迭代。

我覺得樂道不會做太多款車型，也不會做的太細、太碎，基本上保持每年一款車。但每款車都希望上量，每款車在它所在的細分市場都能形成引力場，都能變成引力車型，像Model Y這樣可以在全球賣100萬輛。

Q：如何看待蔚來的盈利問題？

李斌：我覺得我們以現在這個量，如果掙大錢，那反而有問題。汽車行業是一個資金密集、技術密集、人才密集和產業鏈非常長的行業，很多公司都經歷了幾十年、上百年的歷史，前段時間我和奇瑞尹總有一次試駕交流，我說尹總你們最近過的不錯，他說我搞了27年，前24年都是苦哈哈的，最近兩三年稍微好了一些。我覺得這是汽車行業的真實寫照，沒有什么速勝，沒有什么僥幸。即使是特斯拉，也是成立了16年才盈利。

我們在中國這么一個市場，如果我七八年就盈利了，八九年就盈利了，當然有很多公司很優秀，做到了這一點，但我覺得我們肯定是朝著更長遠的目標去努力的，我們做的很多事情都是需要很長時間才能看到它的價值的，我們挖的地基是足夠足夠深的，我們不是希望搭一個五層的、十層的樓，我們希望蓋一個100層的樓。可能過了五年、十年，我們還在挖地基，別人說別的酒店都開張了，都賺錢了，你這樓還在蓋，那有什么關系呢？我并不是要蓋一座十層的樓，我是希望蓋一座100樓。我覺得很多事情要用時間去評估它到底是對還是錯，一定要放在一定的時間維度去看。你用不同的時間維度去看一件事情，它是很不一樣的。

我們的思維非常簡單：

第一，從用戶利益出發，對用戶有沒有用，這是基礎。

第二，商業上可持續，當然是要給股東、給員工回報，對用戶的長期利益也是有保障的。

第三，要對社會有利，我們的使命是共創可持續和更美好的未來，這是寫在我們公司愿景里的。

舉個例子，為什么樂道定60度電作為基礎續航，是因為500多公里，對用戶來說日常使用夠了，長途出遠門換85度和將來更長續航的1,000公里電池，這得省多少資源吶。不光是幫用戶省錢，節約了多少社會資源。

所以對用戶有利，企業可持續經營，但是要在正常的評估周期，然后社會可持續、產業可持續，這其實是蔚來做事的方式。

秦力洪：今年我們有三場看起來不是傳統意義的發布會和溝通會，第一個是3月中旬的BaaS商業模式調整，第二個是7月下旬“蔚來創新科技日”NIO IN，第三個是8月20號“蔚來加電日”宣布縣縣通。

狹義一點理解，這三個發布會都是昨天樂道L60發布的鋪墊和前提，沒有那些事情，我們不可能做到14.99萬的BaaS版樂道L60還能盈利，我們不可能做到把900V上到這個車上，我們也不可能做到跟用戶說你出門想走就走不用愁。大家要理解我們L60背后是整個蔚來體系競爭力的集中體現。

Q：怎么看待當下國產新能源的內卷？

李斌：我一直覺得汽車行業是個馬拉松，我們在內部一直說它是泥濘路上的馬拉松，這個過程中，我們經常會看到起起伏伏的公司，有的現在領先一些，過兩天落后了，有的現在摔了一跤，爬起來過幾天又到前面去了。

現在肯定是資格賽的靠后階段，競爭激烈一些非常正常，做企業，你怎么能指望不競爭呢，競爭肯定會有。當然競爭有好的競爭，有不好的競爭，好的競爭是比產品、比服務、比價值創造。我們認為卷是可以的，光明正大的卷沒問題，卷產品，卷服務，你追我趕，讓大家變得更好，讓用戶受益，讓社會受益。在這個過程中，有的企業能堅持下去，有的企業可能比較難，可能缺乏核心技術、缺乏好的產品、缺乏資金等，營銷能力也比較差，其實最后比的是綜合能力。

蔚來從成立到現在也摔過很多跟頭，內部有很多要總結的經驗、教訓，樂道在這個過程中也花了一些冤枉錢，一開始從產品定義方面，也是走了一點彎路，后來我們迅速掰回來了。

我想任何企業都不是神仙，任何人都不是神仙，沒有哪個企業一上來就把所有事情做對，沒有這樣的神人。我們盡可能使這些代價是公司能承受的，試錯的代價、犯錯誤的代價。到目前為止，我覺得我們還是學到了很多東西，也學到了很多教訓。接下來肯定還有很多地方要交學費，重要的是我們整個公司是不是變得越來越好，這一點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