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業單位科研人員創新創業有了新依據。最近，上海出臺支持事業單位科研人員“雙創十五條”，進一步規范了離崗開展高價值創新創業、兼職創新在職創辦企業、派出合作、引進企業人才四類形式，鼓勵更多科研人員在院企、校企間流動起來，促進科技成果轉化。

對這些年事業單位改革有所了解的朋友，一定知道這并非新生事物——事業單位科研人員早就不用偷偷摸摸“搞副業”“掙外快”了。

事實上，早在十年前，上海就在全國率先出臺意見，鼓勵高等院校、科研院所等事業單位科研人員雙向兼職、離崗創業。今年3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關于全面深化事業單位改革的意見》，提出“打通科研人員在院企、校企之間流動的政策障礙”，明確規定“科研院所、高等學校要支持和鼓勵科研人員按規定通過參與合作、兼職或在職創辦企業、離崗創辦企業等形式到企業開展科技創新和科技成果轉化工作”。

換句話說，從國家到地方，正想方設法撬動事業單位科研人員積極投身雙創活動。

一個人可以既是科學家，又是企業家，這種“旋轉門”機制已經在國際上通行多年。由于歷史原因，我國科研人員大多集中于高校、科研院所等事業單位，且面臨身份限制、流轉壁壘等問題，科研與產業之間的“旋轉門”一度無法順暢運轉。

隨之而來的問題是，科研類事業單位積淀了大量優秀科技成果，未經轉化白白過時；反觀產業一線，創新能力不足，產業能級難以提高。這顯然不適應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浪潮。因此，通過人事制度改革打破壁壘、加速流動，無疑是及時且必要的。

有人也許會問：事業單位科研人員又有“鐵飯碗”，又能“掙外快”，這不是兩頭占好處嗎？還有這等好事？

話不能這么說。

首先，事業編不等同于“鐵飯碗”。我國事業單位自2009年起全面推行聘用制，編制內人員也需要簽訂聘用合同，只有距離法定退休年齡不滿10年且已在該單位連續工作滿10年的員工才可以直接簽至退休——這意味著，從法律層面來說，事業單位已經不存在從入職干到退休的“鐵飯碗”了。

“外快”也不是想掙就能掙的。按規定，事業單位科研人員應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促進科技成果轉化法》開展科技成果研發和轉化活動，不能脫離《事業單位人事管理條例》等人事管理制度框架。本次新政強調，事業單位不得擅自擴大離崗創辦企業政策實施范圍、違規設置創新崗位，堅決杜絕不符合條件的人員違規“搭便車”，出現新的“吃空餉”問題，又強化了對雙創活動的監管。

從實踐來看，只有運用系統觀念“彈好鋼琴”，才能避免“一放就亂、一管就死”。上海放權松綁這十年，科研人員創新創業活力迸發，但也遇到了如何處理本職和兼職的關系、合理分配勞動報酬以及維護單位、個人技術權益等方面的新問題。“雙創十五條”針對這些痛點進一步做出規范與引導，讓單位和個人面對疑難時有據可依，就體現了平衡的藝術。

把話扯遠一點，不少舊觀念也到了該改改的時候了。

比如大家都理解，科技創新不是孤立的技術飛躍，而是一系列條件共同作用的結果，包括穩定的資源供給、高效的制度支撐、活躍的市場與資本環境，以及開放的協同網絡等等。其中，“人”是最不可或缺的要素。

那么，人才最需要怎樣的保障？就是“鐵飯碗”嗎？

當然不是。今時今日，把科研人員牢牢綁定在單個身份、單個崗位上，顯然無法激發其全部的創造力。相反，以一套能進能出、能上能下的人事制度為突破口，保障科研人員自由流動的權利，給予他們更多選擇空間，才能推動更多人大膽嘗試和創新，取得真正的長足的進步。

對單位而言，人員流動也不意味著人才流失。一個良好的科研環境，本就不該是一潭死水。某科研院所行政負責人告訴我，改革倒逼事業單位完善人才梯隊建設，“使用一代、儲備一代、培養一代”。況且，科研人員在市場上摸爬滾打過后，綜合能力得到升華，必然會給本單位帶來更多成果、更大效益。

說一千道一萬，新政的成效要以政策實施對象的感受度為尺子，由是否帶動高價值創新創業、促進經濟社會發展來檢驗。“雙創十五條”剛剛落地，效果尚未顯現。但有一點毋庸置疑：改革創新的方向，一定是讓多方受益的。

讓我們拭目以待。

原標題：《上觀時評 | 事業單位這群人，為什么被鼓勵“搞副業”“掙外快”？》

欄目主編：簡工博

本文作者：解放日報 周程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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