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斗不止

今年，被拘似乎成了A股上市公司高管的“新時尚”，已有多家A股上市公司高管被曝正接受調查或被采取強制措施，其中包括家居業三巨頭：紅星美凱龍創始人車建新、居然智家董事長汪林朋、富森美創始人劉兵。

如今，這份榜單又得擴充了，要加上ST長園的董事長喬文健。

11月24日深夜，ST長園披露關于公司董事長被實施留置的公告。公告稱，公司于11月24日收到惠州市惠陽區監察委員會簽發的關于公司董事長兼法定代表人喬文健的《留置通知書》，喬文健因涉嫌職務違法被實施留置。

喬文健今年9月才剛從前任董事長吳啟權手中接任，而他掌舵的ST長園，正深陷業績虧損、訴訟纏身和內部治理混亂的泥潭。

據該公司日前披露的2025年三季報顯示，前三季度公司實現營業總收入54.38億元，同比下降1.34%；歸母凈利潤虧損3.28億元，上年同期虧損4915.79萬元；扣非凈利潤虧損1.02億元，上年同期虧損7577.67萬元。

喬文健掌舵的ST長園，其混亂的現狀并非一日之寒。要理解這家公司如今的困境，有必要回顧其股權幾經易手、內斗不止的過往。

三易其主，李嘉誠賺了45倍

長園集團前身是長園新材，由中科院創建于1986年，主要從事工業與電力系統智能化數字化的研發、制造與服務，并不斷拓展鋰電、儲能業務。

長園集團控股的中材鋰膜年產10億平方米基膜，穩居全球隔膜產能前三；參股的金鋰科技磷酸鐵鋰產能覆蓋全國頭部電池廠商；全資子公司長園深瑞的儲能系統裝機量位列國內前三。

長園集團自成立至今，控股權幾經變更。

1996年，長園新材陷入債務困境。李嘉誠旗下的長和投資以債權轉股方式入場，成為第一大股東，持股51%。

2002年，長園新材正式在上交所掛牌上市，2010年更名為“長園集團”。

很長一段時間內，長園集團都是李嘉誠在內地控股的唯一一家A股上市公司。在李嘉誠的經營下，長園集團的業務快速擴張。

2014年，長園集團銷售額達到33億多，比上市之初增長了15倍。

在長園集團業績不斷攀升的同時，李嘉誠開啟了減持套現之旅。從2007年開始，一直到2014年的7年里，長和投資在二級市場不斷拋售、減持長園集團股票，累計套現超過23億元。到2014年最后清盤時，長和投資再獲利4.52億元。

2014年6月，長和投資將最后一筆股權轉讓給復星集團，徹底退出長園集團。從出資約6000萬元，到獲利超過27億元，李嘉誠收益頗豐，這筆投資收益超過45倍。

復星集團接盤后，持有長園集團股份達5%，但復星集團此后并沒有大規模增持，反而在一年內徹底退出。

復星集團入股又退出的背后，是長園集團管理層和“門口的野蠻人”——沃爾核材之間的控股權之爭。

2014年，沃爾核材創始人周和平及一致行動人發起攻勢，通過大宗交易購入及增持等方式，拿下長園集團27.45%股權。周和平此前曾是長園新材高管，離職后創立沃爾核材。

此后，周和平開始了與以吳啟權為首的長園集團高管團隊，長達4年的控制權之爭。長園集團因此長期處于混亂狀態。直到2018年1月，長園集團與沃爾核材達成和解。

2018年5月，格力集團向長園集團發出收購要約，計劃收購其20%股份，涉及的資金達52.46億元。但是當格力集團向珠海市國資委報送后，后者卻不同意該收購方案。于是，格力集團不得不終止了要約收購，但仍通過子公司格力金投在二級市場大量購入長園集團股票，成為長園集團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12.98%。

資本來來去去，實業的根基卻在頻繁的易主與內斗中逐漸松動。

內斗不止，財務混亂

當一家公司的能量大量消耗在股東間的內斗時，其業務的健康度和財報的真實性便難免令人擔憂。

然而，在控股權爭奪最激烈的2016與2017年，長園集團的營收卻保持快速增長，這一度令市場感到困惑。但事后證明，這份“靚麗”的業績含有大量水分。

2016年、2017年，長園集團大股東和管理層內斗最激烈的兩年，業績仍然保持快速增長，2016年營收55.15億，同比增長32.51%，2017年營收58.37億，同比增長5.83%。與此同時，凈利潤出現了大幅下滑。

受多方面因素驅動，那兩年長園集團的股價維持在15元/股上下。

2020年10月24日，ST長園發布公告稱其收到了《中國證監會深圳監管局行政處罰決定書》，《處罰決定書》認定，長園和業績造假導致被告存在2016年度合并利潤表虛增營業收入1.50億元，虛增利潤總額1.23億元，2017年度合并利潤表虛增營業收入2.10億元，虛增利潤總額1.80億元等虛假記載情形。

11月13日，ST長園公告稱，公司收到廣東省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送達的訴訟材料，公司大股東格力金投及其一致行動人金諾信以證券虛假陳述責任糾紛為由對公司提起民事訴訟，涉案金額合計約為4.13億元。

除了業績造假，ST長園的內部治理也存在很大問題。2024年，年審會計師事務所上會會計師事務所出具保留意見的審計報告，且該年內部控制報告為否定意見。

上會所指出，ST長園時任董事長吳啟權控制的珠海運泰利通過第三方占用公司資金，2023年末、2024年末應收關聯方資金占用余額分別為2.94億元、2.64億元。

ST長園根據實質重于形式的原則，將2023年度與2024年度配合關聯方進行資金占用的7家供應商及其關聯方（含下屬公司）追認為關聯方。但上會所無法確定公司關聯方認定是否完整、關聯方交易與關聯方資金往來余額披露是否充分，以及對ST長園財務報表產生的影響。

今年9月12日，吳啟權出于個人原因申請辭去公司董事長、董事職務及董事會戰略委員會委員職務，同時辭去在子公司擔任的一切職務。喬文健于9月26日起接任ST長園董事長。

虛假的繁榮終究是紙包不住火，而內部資金的占用，更是將公司治理的最后一層遮羞布也扯了下來。

結語

從李嘉誠的資本運作，到與沃爾核材的股權之爭，再到格力集團入主后的管理混亂，ST長園的控制權故事充滿了戲劇性，但其公司治理的根基卻始終未能穩固。如今，董事長被留置，無疑給這家本就風雨飄搖的公司帶來了更大的不確定性。這也為所有上市公司敲響了警鐘：完善公司治理、強化內部管控，是企業行穩致遠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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