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英偉達身上錯過2500億美元的軟銀創始人孫正義，如今再次用腳投票。為了投OpenAI，軟銀清倉了如日中天的英偉達。孫正義也許賭的是：AI的未來，不在于制造鏟子的英偉達，而在于定義金礦的OpenAI。而對投資者而言，軟銀的選擇凸顯了當今人工智能市場的一個關鍵矛盾：公司估值的快速上漲究竟反映了其未來的盈利潛力，還是僅僅反映了投資者的過度樂觀？

棄英偉達投OpenAI

11月11日，軟銀公布了截至9月末的2025財年第二季度財報。財報顯示，該公司第二財季利潤遠超預期，因積極的人工智能投資為其帶來了豐厚的回報。軟銀還表示，其已于10月出售了所持全部英偉達股份，合計約3210萬股，總價值約58.3億美元。

對英偉達的股權，加上軟銀旗下科技投資基金愿景基金（VisionFund）的盈利，助力軟銀在2025財年第二季度實現了2.5萬億日元（約合162億美元）的凈利潤，遠遠超過了分析師平均預期的4182億日元。

面對市場疑惑，該公司回應稱，此次出售與英偉達本身無關，而是必要的融資措施。今年早些時候，軟銀同意在12月底前向OpenAI投資300億美元，規模超過了迄今為止任何其他投資者。報道指出，對OpenAI的投資以及孫正義近期進行的一系列其他收購，已促使軟銀四處籌錢。

最近幾個月，該公司通過出售其在T-Mobile US和德國電信（Deutsche Telekom）的部分股份，籌集超110億美元。該公司還大舉借債，軟銀周二報告稱，已將其與芯片公司Arm股份掛鉤的股權質押貸款規模增加了65億美元，并于今年春天通過向日本投資者出售債券籌集了逾40億美元。

軟銀CFO表示，"由于對OpenAI的投資規模較大，因此通過（出售股票）來籌集資金并加以運用"。但他回避了AI投資是否"泡沫化"的問題。然而，這并未能打消市場疑慮。投資者顯然對其"清倉英偉達，加碼OpenAI"不買賬。周三，軟銀股價開盤便大跳水，一度下跌10%，之后跌幅有所收窄，最終收跌3.5%。

報道還稱，除了OpenAI，軟銀還加緊尋找其他可以從AI中受益的領域，在機器人初創公司和芯片行業的公司上投入了數十億美元。10月份，該公司同意以54億美元收購瑞士工業巨頭ABB的機器人業務，旨在將AI的潛力與機器人結合起來。

投資格局轉變

值得一提的是，軟銀曾是英偉達最大的股東。2019年，孫正義清倉了英偉達近5%的股份，據報道當時入手花了40億美元，卻只賣了36億美元。但此后，AI浪潮席卷全球，英偉達股價一路飆漲。經外媒計算，如果當初沒有過早拋售這些股份，軟銀就不會錯失2500億美元的巨額財富。

多位分析師表示，此次出售表明，作為科技界最大膽的投資者之一，孫正義認為英偉達此前迅猛的上漲行情，在過去三年上漲超過1200%之后，已經開始降溫。

但也有一些人指出，軟銀在管理其持有的英偉達股份方面記錄不佳。據估計，軟銀在2019年人工智能熱潮興起之前拋售了英偉達股票，錯失了超過1000億美元的股價上漲行情，之后又重新買入了這家芯片制造商的股票。

美國金融服務公司康托·菲茨杰拉德高級董事總經理穆斯就說："就時機而言，不能說孫正義在英偉達股票交易方面做得非常出色。這似乎只是資源配置——尋找資金進行其他投資。"

英國投資公司AJ Bell的投資總監拉斯·莫爾德表示，目前市場和投資者都在尋找科技股上漲接近頂峰的跡象，此次軟銀出售英偉達股份獲利回吐意義重大。

拉斯·莫爾德稱，英偉達在人工智能領域的地位已經非常穩固，但OpenAI的地位仍在發展演變，因此，軟銀可能認為投資OpenAI是未來從技術爆炸中獲利的更好方式，而不是固守昨日的開拓企業英偉達。

也有市場觀察人士表示，軟銀此舉凸顯了人工智能投資格局的轉變——從硬件和芯片制造商轉向平臺、軟件和基礎設施。通過拋售英偉達股份并加倍投資OpenAI，軟銀似乎正在從芯片投資者轉型為更廣泛的生態系統參與者。

AI泡沫擔憂

在被軟銀清倉之時，英偉達最近成為首家市值突破5萬億美元的公司，而就在3個月前，它的市值剛剛突破4萬億美元，該公司股票今年已累計上漲48%。這種飆升程度，加劇了近幾個月來人們對人工智能行業泡沫的擔憂。批評人士指出，在人工智能狂熱的推動下，科技巨頭的股價過快飆升，與最終破裂的2000年互聯網泡沫有相似之處。

近期，摩根士丹利與高盛首席執行官相繼警告股市可能面臨回調，而曾因提前做空美國房地產市場聲名大噪的對沖基金經理邁克爾·伯里也開始押注做空英偉達——這些信號使得近期關于人工智能泡沫的警示聲浪愈發高漲。

也有重要的國際金融機構對這一熱潮表示過擔憂。英國央行英格蘭銀行在10月曾發出警告稱，人工智能熱潮推高了科技股價格，而這些價格存在著暴跌的風險。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總裁克里斯塔利娜·格奧爾基耶娃也表示，受"對人工智能提高生產力潛力的樂觀情緒"推動，全球股市一直在飆升，但金融狀況可能會"突然轉變"。

牛津經濟研究院首席經濟學家亞當·斯萊特稱，股市的泡沫從來不容易辨別，但現在已經可以看到泡沫出現的跡象。其中包括科技股價格的過快上漲。當前科技股約占標普500指數40%的權重，市場估值已經被拉到了極限。雖然不確定人工智能技術最終能帶來怎樣的發展成果，但市場對基礎技術普遍抱有極度樂觀情緒。

目前對生成式人工智能產品成果最為樂觀的預測認為，這將引發經濟變革，帶來自二戰后歐洲重建以來前所未有的年度生產力增長。而在預測區間的另一端，麻省理工學院經濟學家達龍·阿西莫格魯則預計，未來十年美國生產力增幅將僅為0.7%。

但科技巨頭們對這些警告不以為然。亞馬遜創始人貝佐斯稱，目前人工智能產業的爆發是產業性的，而不是金融泡沫。當塵埃落定、優勝者浮現時，社會將從這些發明中受益。

OpenAI首席執行官奧爾特曼也表示，人們總是會作出愚蠢的投資配置決策，短期內會出現過度投資與投資不足的起伏波動。但相信人工智能技術將會帶來前所未有的經濟增長，伴隨著科技突破、生活質量進步，以及表達創造力的新方式。

北京商報記者 趙天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