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2日晚，在上交所停牌已達10個交易日的“氫能第一股”億華通連發23條公告，披露公司當日與中國旭陽集團簽訂了一份《發行股份購買資產并募集配套資金的框架協議》，擬以18.53元/股的價格向后者發行股份，購買其旗下定州旭陽氫能100%的股權，并募集總額不超過5.5億元人民幣的配套資金。

與此同時，焦炭龍頭中國旭陽集團通過此次交易將獲得大量億華通的新增股份，成為后者的實際控制人。中國旭陽集團也在3月12日晚發布公告，確認簽署了上述協議，將對億華通提供不超過5.5億元的配套資金。相關公告中還提到，基于現有信息預計，在潛在出售事項及潛在增資完成后，集團將成為億華通控股股東，持股比例低于30%但控制億華通董事會。

據了解，億華通與旭陽的交易預案自2月27日曝光以來就備受市場矚目，被視為近年來國內氫能領域規模最大、影響最深遠的一次并購重組，此次簽訂框架協議取得重大進展后，億華通也于3月13日A股開市之際復牌，當日報收26.2元/股，上漲8.13%。此外，億華通籌備交易事項期間，其港股并未停牌，2月27日至3月12日股價漲幅高達49.4%，但3月13日大跌12.66%。不過，并購事項并未有力推升中國旭陽集團的股價，該公司2月27日至3月12日股價上漲幅度為5.6%，但3月13日高開低走，單日下跌5.26%，目前的股價與相關事項首次公告前基本持平，有投資者質疑，連年虧損的億華通會讓公司“背上包袱”。

產業鏈雙向整合：工業副產氫+氫燃料電池

億華通脫胎于是清華大學工程研究院、車輛與運載學院的氫燃料電池項目，早期以北京清能華通科技發展有限公司為主體運營。2012年戰略重組后，億華通正式成立，清能華通原副總經理張國強成為實控人，并任董事長。該公司是氫燃料電池板塊的龍頭，曾于2016年在新三板掛牌，2020年實現科創板上市，均開國內氫能領域先河，也因此有“氫能第一股”之稱。2023年，億華通登陸港交所，成為首個實現“A+H”上市的氫能公司。

旭陽集團成立于1995年，主要從事綜合焦炭、焦化產品和精細化工產品的生產和供應，是全球最大的獨立焦炭生產商及供應商。2020年起，旭陽集團切入氫能領域，相繼在河北定州、邢臺、唐山以及內蒙古呼和浩特建設了5條工業副產氫產線，高純氫產能達到34噸/天，成為京津冀第一大高純氫供應商。

雖然氫燃料電池車備受市場矚目，負載著重卡、貨運綠色轉型的期待，但其商業化進程一直較慢，相關企業也大多未能實現盈利。而就目前來看，氫能超90%的應用場景仍集中在化工領域，根據中國氫能聯盟的統計，目前工業副產氫在我國氫能供給中也占有30%左右的份額。不過，工業領域一直是碳排大戶，對穩定的高溫熱源需求較高，難以通過電氣化替代來實現降碳，該領域目前使用的氫能也多是性價比更高的通過化石燃料制取的“灰氫”。也因此，在“雙碳”路線圖中，通過可再生能源制取的“綠氫”被視為工業領域脫碳的重要抓手。

作為尚未形成規模效應、走通完整商業化路徑的氫能產業來說，各類業務都有自身的難題和堵點，與此同時，產業鏈不同環節“各自為營”，協同效應不顯，也制約著快速降本、規模化發展的進度。也因此，億華通與旭陽集團，這兩個分屬于氫能產業鏈不同環節的龍頭的合作，被視為對行業具有重要意義的“強強聯合”。

億華通在公告中表示，本次交易將促進公司在氫能產業鏈上下游布局的延伸，進一步打通公司產品的終端應用場景，發揮公司與旭陽集團的協同效應，助力公司成為以燃料電池為核心、業務覆蓋氫能“制儲運加用”全鏈條、可向其他綠色能源延伸的綜合清潔能源供應商，對公司發展具有重要戰略意義。

旭陽集團則在3月13日上午通過官微發布文章《中國旭陽集團擬控股億華通，共繪氫能產業新藍圖》，稱“雙方整合將進一步加強氫能產業鏈的全面升級”。

有從業者對表示，對于億華通來說，旭陽的工業副產氫能夠大大降低原料成本，后者的化工產線、加氫站、運輸線路資產也有助于氫燃料電池應用場景的進一步擴展，打開下游市場渠道。旭陽自身近年來即不斷擴展氫能業務，完成整合后不僅直接切入了氫燃料電池、氫能重卡領域，兩者在氫能熱電聯供、液氫等方面的合作研發也有利于加速其自身的能源轉型和新業務增長。不過，億華通成立以來的戰略抉擇和發展路徑都與創始人、掌舵人張國強息息相關，旭陽控股億華通后，會對公司未來經營戰略產生多大影響，尚有待觀察。

此外，需要注意的是，包括標的資產審計、評估在內，此次交易尚有許多關鍵工作未完成，兩家上市公司也在公告中表示，交易需滿足多項交易條件，取得港交所、上交所、證監會等批準和注冊后方可實施，最終完成時間存在不確定性。

連續五年虧損：氫能商業化亟待破局

億華通和旭陽集團的雙向整合背后，也折射著我國氫能產業目前在商業化、融資等多方面的困局。

以億華通為例，就在停牌之際，該公司公布了2024年度業績快報，預計實現營業收入3.67億元，同比下降54.21%，預計凈虧損4.53億元，同比虧損幅度擴大86.35%。該公司在A股上市以來，年年虧損，且虧損幅度逐步擴大，五年來已累計虧損10.48億元。

對于業績的進一步走弱，億華通方面解釋稱，燃料電池行業處于商業化初期階段，市場產銷規模總體偏小，在宏觀經濟不確定性增加的背景下，產業鏈上下游普遍遭遇資金周轉壓力，產銷量呈現同比下滑趨勢，且市場競爭愈發激烈，公司產品的銷售價格降幅大于成本降幅，導致公司毛利率下降，影響業績表現。

近期，在多個氫能相關會議、活動中，均有專家、企業高管表示，政策補貼資金到位較慢、下游應收賬款回款周期長對氫燃料電池企業經營形成較大壓力。作為全國人大代表的張國強在全國兩會期間即提案，。

此外，張國強還提出利用國家中長期國債助力民企，引導投資機構設專項基金，支持金融機構為氫能領域民營企業提供創新型信貸產品、專項債券和擔保支持等金融服務等建議。近兩年來，新能源制造業普遍陷入產能過剩、競爭白熱化、價格持續下跌、企業業績走弱的困境，從投資市場的寵兒變為質疑傍身的標的，氫能產業雖尚未實現規模化商業化，但同樣遭遇類似問題，。A股自億華通上市后，就幾乎對氫能制造民企關上了大門，其他氫能企業紛紛奔赴港股，目前，也僅有億華通、國富氫能、國鴻氫能、金源氫化和重塑能源五家企業順利完成IPO。

資金壓力加劇，行業融資遇冷，氫能領域想要加速實現商業化，就亟需新的突破口。在此背景下，行業并購重組進程明顯加速，今年以來，金利華電、金宏氣體、臥龍地產等企業都在通過并購布局氫能業務，以億華通與旭陽集團的交易為標志，產業或將迎來一輪并購重組潮。（本文首發于，作者｜胡珈萌，編輯｜劉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