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張漫游 北京報道

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明確將“大力提振消費”列為2025年九項重點任務之首，近期政策端與金融機構合力釋放強勁信號，瞄準消費市場這一經濟“壓艙石”，推動國內需求全面復蘇。

2月17日，市場監管總局、國家發展改革委、工業和信息化部等五部門聯合發布《優化消費環境三年行動方案（2025—2027年）》（以下簡稱《行動方案》），從頂層設計到落地執行，政策紅利持續加碼。

與此同時，金融機構密集推出消費金融專項行動方案，通過利率下調、場景化服務、商戶支持等創新手段，構建“金融+消費”生態閉環，助力撬動規模超50萬億元的消費市場。

從“促消費”到“優生態”

根據商務部在2021年發布的《“十四五”商務發展規劃》，到2025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要從2020年的39.2萬億元增加到50萬億元，年均增長5%。

為進一步促消費，今年以來多家銀行消費貸利率持續保持在“2”字頭。如招商銀行（600036.SH）借“閃電貸”上線十周年之際，推出年化利率2.78%的限時優惠，并發放1萬張118元利息券；民生銀行（600016.SH）“民易貸”最低年化利率下探至2.76%。

不過，銀行促消費的舉措不止這些。近日，建設銀行（601939.SH）、郵儲銀行（601658.SH）等均發布了提振消費的行動方案。其中，建設銀行的方案明確提出，要在消費全領域持續推進信貸產品創新，全面滿足居民日常、大宗消費信貸資金需求；積極融入銀發經濟、首發經濟、冰雪經濟等消費熱點領域，開展主題系列活動等。郵儲銀行則圍繞提高大眾財富管理能力、加強保險和養老金融服務、加快消費金融發展、豐富商戶綜合金融服務、開展多層次提振消費活動、提升產品和服務能力等六個方面提出16項具體措施。

北京財富管理行業協會特約研究員楊海平分析稱，與此前銀行推出的促消費方案相比，近期商業銀行推出的促消費方案總體覆蓋更全面、重點突出、措施有力、針對性較強。

“金融機構應提供個性化、多元化、數字化、智能化的服務和解決方案，以滿足不同場景下的消費需求。不僅要關注商品消費，更加要注重服務消費（包括但不限于數字消費、綠色消費、健康消費等），不僅要注重生活性消費，也應更加關注生產性消費的大幅度提升，為支持服務消費，支持生產性服務而加大金融支持的力度，助力國家經濟高質量發展。”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研究員劉英說。

與此同時，今年以來，中央層面圍繞擴內需、促消費的部署持續加碼。日前發布的《行動方案》明確提出，到2027年將實現消費供給提質、消費秩序優化、消費維權提效、消費環境共治、消費環境引領，全面激發市場活力。

劉英告訴《中國經營報》記者，《行動方案》的核心是響應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強調的消費對經濟增長的重要性，尤其是在當下的經濟增長中，消費作為最重要的“三駕馬車”之首，對GDP（國內生產總值）的貢獻率最高。面對外部環境的不確定性以及國際規則、科技合作、國際治理秩序等方面的變革，激發內需的增長潛力對于加快構建新發展格局顯得尤為重要。“目前消費環境在品種多樣化、品質高端化、品牌國際化，尤其是高質量發展方面未能滿足部分消費者的需求和期望，導致他們選擇溢出到海外購買更個性化、更多品質、更多元化的產品。因此，通過三年行動計劃，五大部門聯合出擊，旨在徹底整治消費環境，提升消費質量，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促進消費升級。”

收入分配與社會保障改革亟待深化

從當前的情況看，提振消費還可以從哪些方面發力？

楊海平分析，現階段制約中國老百姓提升消費進而影響雙循環格局構建的關鍵因素表現為“兩個方面滯后”：一是分配制度改革滯后，二是社會保障體系優化滯后。前者是消費能力的根本，后者是消費意愿的重要影響因素。所以，能否在分配制度和社會保障方面，以及在宏觀調控方面，跳出原有理論和實操模式的窠臼，大力推進改革，已經成為當下最為緊迫的問題。

民生銀行首席經濟學家溫彬認為，要實現“大力提振消費”的目標，還需要做好扎實的配套工作。其中最重要的無疑是改善居民收入。消費是收入的函數，提振消費必須先改善收入。2024年年底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將“促進居民收入增長和經濟增長同步”作為2025年的發展目標之一，并將“推動中低收入群體增收減負”作為提振消費的首要工作，即著眼于此。

招聯首席研究員、上海金融與發展實驗室副主任董希淼亦指出，提振消費的根本舉措是穩定居民工作，提高居民收入，并不斷完善社會保障體系。因此，還應采取更多政策措施，從根本上減輕居民負擔，激發居民消費意愿和能力。

“從收入的來源來看，改善工資性收入，需要從促進就業入手，繼續做好‘穩就業’工作，特別是青年人這類重點群體的就業；改善財產性收入，需要‘穩住樓市股市’‘持續用力推動房地產市場止跌回穩’，以充分發揮其財富效應；改善經營性收入，需要持續完善營商環境，出臺民營經濟促進法，規范涉企執法行為。”溫彬說。

劉英贊同道，金融機構不僅應提供消費信貸支持消費，還應在養老服務、托育服務、家政服務、教育體育服務、文旅服務，特別是生產性服務業發展等領域發揮重要作用。“銀行等金融機構還可以通過公平公開地積累消費大數據來加強信用體系的建設，為個人和企業提供信用支持，并結合保險產品的保駕護航，共同為打造放心、安心、公平、公開、透明的消費市場環境作出更大貢獻，助力提升中國經濟在全球經濟中的影響力、發言權。”

董希淼告訴記者，當前，消費金融市場面臨的最大痛點是如何在防范風險的前提下推動業務平穩發展，挑戰在于平衡風險與發展、速度與質量、創新與規范等關系。特別是消費金融市場參與者眾多，消費金融機構要想逆周期擴大規模，成本高、風險大。特別是在經濟下行階段，如果中小機構大肆擴大規模將可能導致風險上升。

董希淼認為，未來，消費金融場景拓展是關鍵。消費金融從業機構在場景拓展上要持續創新，應建立以線上為主、線下為輔、線上線下有機融合的模式，持續覆蓋更多場景，不斷提升用戶體驗，降低各類成本，回歸促消費、促發展的初心和使命。普惠金融的主要服務對象之一是小微企業、個體工商戶，部分消費金融從業機構也在小微場景上進行積極探索，但產品服務創新面臨制度約束。

談及下一步金融助力消費的發力方向，董希淼告訴記者，理論和實踐都表明，消費金融對提高居民消費意愿、助力商家增加收入等具有積極作用。“下一步，可以研究出臺加快發展消費金融的支持政策，如創設支持提振消費的結構性貨幣政策工具，對發放消費信貸的金融機構給予更低成本的資金支持，引導金融機構合理調整消費信貸的實際利率和費率。同時，進一步豐富消費信貸使用場景，讓消費貸款、消費分期等產品嵌入各類消費活動。消費金融公司是專營消費信貸的金融機構。建議進一步支持消費金融公司豐富融資渠道，并在資本補充、產品創新、科技賦能等方面，采取更多的鼓勵措施。”

楊海平認為，其一可以從消費金融服務向消費能力、消費意愿培育延伸，即在國家推進分配制度改革和社會保障體系優化的過程中，金融業發揮助力作用，包括但不限于推進財富管理和養老金融升級。其二可以從消費金融服務向消費生態優化延伸，即無縫對接政府相關促消費政策，鏈接各類金融主體和非金融服務主體，優化消費生態，著力培育消費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