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王俊

每周，“合規周報”會盤點上一周國內外人工智能、互聯網平臺治理、科技競爭上值得關注的動態。

上周最重磅也最熱鬧的新聞便是豆包手機助手上線及其帶來了連鎖反應。我們將簡單梳理時間線、涉及到的利益方以及值得深入探討的議題。

先來回顧時間線：

1、12月1日，字節發布豆包手機助手預覽版。官方介紹其與中興通訊合作，以努比亞M153 機型為載體推出，屬于定制的技術展示“工程機”。

根據媒體測評，豆包手機助手操作絲滑，像是接管整部手機的“數字影子”，可以跨平臺比價點外賣、搜小紅書做攻略、自動回微信，甚至能替用戶打游戲。并且整個過程可以在后臺運行，不搶占用戶在前端的屏幕時間。

2、12月2日開始，多位網友反映，使用豆包手機助手時，微信突然被強制下線，頁面提示“你的微信登錄環境存在異常，為了賬號安全，請更換設備重新登錄。

此后，淘寶、中國農業銀行、中國建設銀行等 App陸續出現了 豆包手機助手無法登錄、無法完成支付的情況。

3、12月3日豆包發文回應，豆包手機助手后續已經下線了微信操作功能。此前在努比亞 M153 上被限制登錄的微信賬號，將陸續解封。

4、12月5日上午，豆包發布公告稱，計劃規范化調整部分AI操作手機的能力，包括但不限于刷分、刷激勵，金融類應用和游戲三大場景，緩和利用AI作弊、進行敏感操作帶來的公平和安全性爭議。

毋庸置疑的是，豆包手機助手讓智能體“破圈”了。從去年開始我們持續在追蹤報道智能體，并為之展開了系列報道、測評、研討會等。豆包手機助手，把智能體的討論擺上了公眾的臺桌。不少人稱豆包手機助手是智能體的iphone時刻，那么它到底帶來了什么？

1、更強大的操控能力

豆包絲滑的操作能力得益于操作系統層面的支撐。

獨立的物理按鍵、語音喚醒、識屏能力和跨第三方App調用等能力，都是普通App無法企及的等級，這也部分解釋了字節作為軟件廠商為什么會與中興深度合作，推動豆包向系統層迭代。

事實上，想要在手機端實現智能體的服務“管家”能力，必然需要系統級別的支撐，OPPO、vivo、榮耀等手機廠商憑借先天優勢，早已瞄準了這個市場，去年就已經陸續推出了自己的手機智能體。

只不過，彼時模型能力等問題導致性能不足，手機智能體許多操作有失敗、延遲、誤觸問題。而豆包背后強大的模型能力讓智能體操作順暢絲滑，從而有了此次的大討論。（詳情見：從豆包助手說起 手機智能體還有哪些待解難題？）

2、對生態的沖擊

手機智能體可以直接與用戶交互，提供新的服務形態，是新的流量入口。對岸的馬斯克最近甚至斷言，“未來App將徹底消失，所有交互由AI實時生成、預測與完成。”

AI若能代替用戶操作，可能直接影響App真實流量、廣告加載的變現模式，沖擊互聯網平臺的數據護城河。這是豆包接連被“封鎖”背后的原因之一。

此前有人用豆包手機助手在拼多多刷視頻領“金幣”，在抖音極速版獲取流量激勵，以及嘗試讓 AI 代打《王者榮耀》。

目前豆包對這兩類場景均做出了限制。官方解釋，部分App廠商推出流量激勵機制的初衷，是鼓勵真實用戶的主動交互行為，不希望此類設計被AI領取。而在游戲場景及競技排名，為保證公平性，因此也暫時下線了部分游戲的 AI 操作能力。

值得注意的是，在第三方App碰壁的不是豆包一家。此前已有多家手機廠商的AI助手遭遇App“屏蔽”，包括B站和微信。（詳情見：豆包手機助手被微信“限制操作”，多個AI智能體近期碰壁）

3、帶來隱私與用戶授權問題

目前，各個手機助手的共同標配便是讀屏，而且邊界還在被不斷推遠。

此前，操作系統尤其是安卓操作系統設置了沙箱機制，系統為每個App分配獨立運行空間，實現數據隔離，使得淘寶不能讀取京東的數據，微信也無法直接看到支付寶的內容。這套隔離系統，構成了移動互聯網十年來最基本的秩序，但手機助手的讀屏功能繞過了這一秩序。就好比原本彼此隔離的房間，現在有人可以通過窗戶窺探內部。

這些數據如何處理使用、如何存儲，又如何做隔離，是否透明，如何做到用戶知情，很顯然業內還沒有標準答案。

此外，手機助手能不能讀 App 數據？讀到的數據到底歸誰？始終是纏繞在App與手機助手的問題。

是三個關鍵矛盾仍有待討論：第一，用戶授權的效力邊界在哪里？是不是一次授權，處處生效？第二，除了用戶，手機助手是否還需要App的同意？第三，App 與用戶的協議，能不能禁止第三方對其數據進行“讀屏訪問”？

12月4日，羅永浩在微博公開稱技術革命攔不住，手機助手將會遍地開花。

故事發展到現在，這場關乎生態與新舊產業的交鋒已清晰可見。不過，在未來抵達之前，有一個維度不應被忽視：那便是身處其中的每一個人，隱私如何守護？數據權益如何保障？

流量入口的爭奪，除卻手機外，AI眼鏡也是一個戰場。

12月3日晚，理想汽車正式發布首款AI眼鏡Livis，起售價為1999元。據介紹，該眼鏡鏡架重量36克，模擬日常使用場景下，可連續工作18.8小時。理想汽車CEO李想稱，2024年公司正式啟動AI眼鏡項目，可將自研的“理想同學”AI助手能力從車內延伸至用戶的日常生活場景

周六（12月6日）網信辦發布《網絡數據安全風險評估辦法（征求意見稿）》公開征求意見。

征求意見稿對“九龍治水”做了回應：各有關主管部門應當按照“誰管業務、誰管業務數據、誰管數據安全”的原則，定期組織開展本行業、本領域風險評估，可以根據工作需要對本行業、本領域的重要數據處理者開展風險評估情況進行檢查，并于每年1月底前向國家網信部門報送年度風險評估及檢查計劃。

對于處理重要數據的網絡數據處理者（以下簡稱重要數據處理者），征求意見稿提到，應當每年度對其網絡數據處理活動開展風險評估。重要數據安全狀態發生重大變化可能對數據安全造成不利影響的，應及時對發生變化及其影響的部分開展風險評估。

同時，鼓勵處理一般數據的網絡數據處理者（以下簡稱一般數據處理者）至少每3年開展一次風險評估。

近期，網信部門依法查處了網絡名人賬號違法違規行為，典型案例包括：

網絡賬號“戶晨風”在多個平臺長期編造所謂“安卓人”“蘋果人”等煽動群體對立言論，各平臺相關賬號已關閉。

微博賬號“闌夕”發布宣介境外色情影片內容，抖音主播“張雪峰”在直播中長時間使用污言穢語，相關賬號已限期禁言、停播。

關于《紐約時報》訴OpenAI案的關鍵證據——ChatGPT 日志，OpenAI最后的掙扎似乎無效了。

上個月，紐約南區聯邦法院法官Ona T. Wang發布最新命令，責令OpenAI向《紐約時報》提交多達2000萬條ChatGPT用戶日志。

OpenAI此前就打出了隱私保護的慣用牌，聲稱這一要求無視隱私保護規則，違背常識性安全慣例，還將迫使其交出數千萬條與訴訟毫無關聯的高度私人對話。“你的私人對話為你所有 —— 它們不應成為爭議中的犧牲品。”

此后接連申訴并發動輿論戰。

12月2日，Ona T. Wang 表示，OpenAI 沒有提出任何新的事實足以支持對其11月7日強制令的重新考慮，她重申，盡管存在數據去標識化和案件保護令（protective order），OpenAI 依然未能證明其用戶的隱私會面臨真實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