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略大參考 楊知潮

很長時間里，段永平都不認為他創建的步步高是門好生意。

他在雪球上直給地說過：我們的生意模式不好，不是好的投資標的。（發布日期2012-04-06）

這也不是凡爾賽，3C數碼消費品從來都是競爭最激烈的賽道，產品差異化相對較小，且資產太重。哪怕到了軟硬件一體的智能手機時代，安卓手機的差異化仍然有限，行業內的上市公司，如小米、三星、索尼，利潤率普遍在個位數到10%左右徘徊。

這可達不到段永平的投資要求他投資的股票如茅臺、拼多多、蘋果，利潤率普遍都在25%以上。

但步步高旗下的有一個產品，可能是個例外小天才電話手表。

盡管它的利潤率沒有公開，但它的溢價能力和社交屬性已經成功破圈，為成年人所熟知沒有小天才，你無法參與到同學的聊天里，也無法查看同學們的動態，很多人愿意用更貴的價格，去購買，或者要求家長購買這種獨一無二的社交功能。

畢竟如果一個小孩哥、小孩姐的網絡設備無法融入同學群體，那么這不止是個便捷問題，這還是對他社交追求的一種扼殺。

熟悉蘋果的人不難發現：這就是類似蘋果的生態護城河。

01 小天才，小孩哥版的蘋果

從10多年前開始，段永平的美股賬戶幾乎只購買一家公司：蘋果。最多的時候，他約9成資金都在這一只股票里。

對于做了一輩子數碼產品的段永平來說，蘋果簡直是他夢寐以求的商業模式。尤其是獨家的系統，讓蘋果擁有了一種軟件生態護城河。盡管步步高也相當優秀，但他坦言：我們的生意模式和蘋果比確實不是好的生意模式。

蘋果的生意模式這么好的原因之一，就是它在美國扮演了一部分微信的角色自帶的通訊軟件Facetime和信息軟件iMessager是重要的社交軟件，而這兩個軟件只有蘋果手機才能使用。

如果你使用的是安卓手機？當然也可以聊天，但清晰度、隱私保護、群聊等功能全部都會降級，更重要的是原本iMessager中的藍色的聊天氣泡就會變成綠色，這在美國小孩哥和小孩姐中，帶有一種社交羞恥的意味，意味著買不起蘋果手機。

圖注：簡單來說，iPhone與iPhone之間發信息是藍色氣泡，安卓的信息是綠色的，圖源蘋果官網。

類似的護城河，安卓陣營從來沒有做到過，別說段永平的vivo和OPPO，就連谷歌都沒有沉淀出自己的社交網絡。

但谷歌沒做到的事，小天才做到了。

由于在兒童手表領域統治性的市場份額，小天才的社交軟件微聊，成為了中國小孩哥的iMessager。它是一個封閉式的第一方軟件，這意味著你必須買小天才手表，才能和使用小天才的同學聊天。

和蘋果的iMessger如出一轍。

甚至，小天才的社交網絡比蘋果還更強大一些，它不光把iMessager和Facetime的活干了，它還把Facebook的活干了它的好友圈、主頁，具備著類似QQ空間的展示功能，是青少年版的朋友圈。

圖注：這不是個普通的功能，這是個Facebook。

全世界的青少年腦子里的煩惱都是接近的：我要如何贏得異性的注意力，我要如何在同性中獲取認同。于是，小天才成了他們獲得這種社交需求的渠道：鳳凰網科技報道過一個女孩通過小天才手表的刷贊生意年入6萬元。

這生意能賺6萬，足以見得小孩哥們有多在乎小天才手表的社交功能。對于蘋果的競爭力，巴菲特有過這樣一段描述：如果你是蘋果的用戶，有人給你1萬美元，讓你扔掉你的iPhone，并且永遠不再買，你是不會接受的。

老巴的描述或許也符合小天才，當然，1萬美元價格可能要改一改，大多數小孩哥沒那么富有。

在社交之外，小天才還有一個強大的護城河：鎖定效應。

比如小天才擁有積分體系，可以通過社交、簽到、運動等方式獲得。它的作用和Q幣類似，可以升級賬號等級、更換特殊昵稱、解鎖特殊表盤。這些權益都帶有社交屬性，作用類似于QQ會員、黃鉆。

對用戶來說，這些積分、等級是寶貴的虛擬資產，一旦遷徙到其他設備，就會歸零。

它還有一個類似蘋果的設備互聯協同生態：小天才手表和家長手機的協同。

通過手機端APP的家長功能，小天才把大人也接入到了社交網絡里。一個小天才電話手表，不僅可以和父母綁定，還可以和爺爺奶奶、七大姑八大姨等家庭成員綁定，累計可以綁定50個家庭成員。他們都可以通過APP，與小天才手表直接通話，還能夠查看用戶的實時定位，接收提醒。

而如果換掉小天才，那么之前設置的管理員、聊天記錄、監控設置就會全部丟失，而重新設置需要時間成本。

作為一個消費者和用戶分層的生意，競爭對手想搶走小天才的用戶，往往要同時搞定家長和小孩，而這雙方都有不換設備的理由。

02 段永平最好的生意

段永平喜歡投資好生意，但他自己的生意或許沒有那么好。

在雪球的對談視頻中，段永平講述了步步高曾經的艱難時刻：功能機向智能機轉型的過程里，步步高遭遇了嚴重的庫存和現金流危機，已經到了需要思考破產的地步。

這背后體現了3C數碼生意的普遍缺陷：資產太重、變化太快。哪怕是和平年代，由于差異化太小，這個行業的利潤率和自由現金流也非常有限，最后使得它缺乏抗風險能力。

別說步步高，哪怕是蘋果，在成為一家軟件公司之前，也是一門很苦的生意，也曾陷入虧損，甚至在90年代后期瀕臨倒閉，這才有了喬布斯回歸蘋果起死回生的故事。

這不像是段永平會投資的生意。

他熱愛的股票，都是高毛利、低資本開支、強現金流的生意。比如茅臺、擁有IOS以后的蘋果、網易、拼多多，都是利潤率25%-30%，甚至更高的生意。而在3C數碼行業，索尼、三星、小米2024財年的利潤率都沒有達到10%。

也難怪段永平會說自家公司不是一個好的投資標的。

不過在2019年，段永平對自家的商業模式有所改觀，他認為智能手機在讓他的生意變好：現在是互聯網入口，是個平臺。（發布日期2019-08-01)

但在略大參考看來，安卓智能手機的商業模式，遠不及小天才電話手表。

安卓智能手機當然存在互聯網入口的業務部分，比如應用商店、瀏覽器。但由于系統開放性等原因，安卓手機這部分收入占比太少小米最新的三季度財報里，互聯網收入不到100億元，不到集團總收入的十分之一。

別說小米、vivo、OPPO，按照Sensor tower的報告，哪怕是安卓的擁有者谷歌，其Google Play的收入也只有蘋果APP Store的一半多一些。

安卓手機也仍然沒有擺脫同質化競爭的困境，段永平自己早在2013年就做過預判：未來安卓手機之間的差異化會越來越小，（哪怕是）三星的價錢要挺住不容易。

事實的確如此，背靠同樣的系統，安卓廠商之間能做出的差異化是相當有限的，使得各個品牌很難甩開對手。過去多年，OPPO、vivo、小米、榮耀等廠商的銷量你追我趕，根本沒人能穩坐釣魚臺。

這最終就會影響利潤率。

雖然三星的財報不單獨披露手機業務利潤率，但按照各種第三方機構的預估，三星手機所在的移動部門的營業利潤率在8%-12%附近。三星是安卓陣營的全球老大，其他安卓手機品牌的數字只會更低，而不是更高。

而相對于其他手表，小天才電話手表在基本功能上就有本質的差異化。

索尼安卓手機和三星安卓手機固然可能存在參數上的差異，但二者都能下微信、淘寶。只有三星Pay這種產品是三星獨家的，但它和Facetime不一樣，它并不是每個用戶的剛需。

而小天才它的社交功能是獨家、唯一的，是封閉式、一體化的閉環。只有購買小天才，才可以參與到同學們的點贊活動中。這是核心功能有和無的巨大差異化。

雖然沒有蘋果那么豐富的軟件變現方式，但這種軟件競爭力卻可以直接轉化為硬件的售價：2024年，小天才Z10新款售價2299元，價格直逼Apple Watch，而其他品牌如小米的C7A售價還不到300元。

這種生態護城河和溢價能力，甚至連三星都未必能達到。

當然，小天才電話手表的受眾規模是非常有限的，和智能手機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市場，但段永平多次表達過一個意思：比起規模能做多大，他更在乎能走多遠、能做多強、能活得多健康。

從這個層面來看，小天才可能是他做過最好的生意，甚至可能是國內最好的數碼消費品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