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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 Web3天空之城

城主說|本次講座是香港科技大學“愛德華·陳杰出講座系列”的2025年度活動，特邀阿里巴巴集團聯合創始人兼董事長蔡崇信（Joe Tsai）作為主講嘉賓。在與主持人的爐邊談話中，蔡崇信分享了阿里巴巴從B2B平臺到云計算巨頭的演變歷程，并深入探討了未來十年中國經濟增長的技術驅動力。他重點分析了中國在人工智能領域的獨特競爭優勢（能源、基礎設施、人才及開源策略），駁斥了單純的“產能過剩”論，強調了高科技制造業的重要性。此外，他還就體育投資、職業規劃、教育方向以及AI對人類行為的影響等話題回答了現場提問。

在長達一小時的深度對話中，蔡崇信并沒有過多沉湎于阿里巴巴過去的輝煌，而是將目光投向了更宏大的命題——在中美科技脫鉤與全球供應鏈重構的背景下，中國經濟增長的下一個引擎是什么？

蔡崇信給出的答案務實而犀利。他駁斥了西方關于中國“產能過剩”的論調，重新定義了高科技制造業的戰略價值；更重要的是，他以一位頂級科技投資者的視角，系統性地拆解了中國在人工智能競賽中常被外界忽視的四大結構性優勢。在他看來，AI競賽的終局不在于誰擁有參數最大的模型，而在于誰能以最低的成本、最高的效率實現技術的普及與應用。

核心觀點摘要：“中國擁有全球規模最大的STEM畢業生和工程師群體。雖然我們在GPU資源上相對匱乏，但這反而催生了一種‘饑餓式’的優勢——這迫使我們在系統層面上進行極致的優化與創新。”“所謂‘產能過剩’（Overcapacity），本質上是一個國家將本國無法消化的生產能力轉化為出口的能力。這不應是一個貶義詞，而是一個國家致富的途徑。”“中美AI競賽的記分牌不應僅僅看誰的大模型更強，而應看誰的采用率（Adoption Rate）更高。采用人工智能的人越多，社會受益就越大。”“開源之所以重要，不僅因為成本低廉，更關乎數據隱私。如果你使用閉源API，那是將數據輸入黑洞；而開源允許企業構建私有云，真正掌控自己的數據。”“未來的世界由比特（Bits）主導，但讓比特移動得更快的將是原子（Atoms）。因此，理解原子運作方式的材料科學將是下一個創新的爆發點。”

? 阿里巴巴的成功秘訣 ：始終順應客戶需求進行有機發展（Organic Growth），通過解決信任、物流等痛點衍生出支付寶、淘寶等業務；云計算的誕生源于技術自立和處理海量數據的內部需求。

? 中國經濟增長動力 ：未來十年將依賴高科技制造業（如電動車、電池）和技術自立。產能過剩本質上是出口能力的體現，是國家致富的途徑。

? 中國AI的競爭優勢 ：

1. 能源優勢 ：國家電網的長期投資使得電力傳輸高效且成本低廉。

2. 基礎設施成本 ：數據中心建設成本顯著低于美國。

3. 人才儲備 ：擁有全球規模最大的STEM畢業生和工程師群體，擅長系統級優化。

4. 開源策略 ：通過開源模型促進AI普及和應用，相比美國的閉源模式，更能兼顧成本效益與數據隱私。

? 給青年的建議 ：應掌握獲取知識的方法、分析框架及編程邏輯；推薦關注數據科學、心理學/生物學（理解大腦）以及材料科學（原子層面的創新）。

? 管理哲學 ：無論是商業巨頭還是職業球隊，核心都在于雇傭比自己更優秀的人才并給予信任。

高科技制造業：中國經濟增長的真正引擎

面對關于中國經濟放緩的討論，蔡崇信展現出了基于歷史縱深的樂觀。他指出，中國經濟的韌性在于其明確的“雙引擎”戰略：保持制造業強國地位與實現技術自立。

針對西方輿論中常被提及的“產能過剩”問題，蔡崇信給出了極具洞察力的反駁。他認為，將強大的制造能力視為負面因素在邏輯上是站不住腳的。“如果德國出口了他們所有的汽車，有人會指責他們產能過剩嗎？” 蔡崇信反問道。他強調，“產能過剩本質上是出口能力的體現，是一個國家通過向世界提供產品來積累財富的必經之路。”

未來的關鍵在于制造標的之變。中國正從T恤和鞋子的制造基地，極速轉型為高科技產品的全球工廠。從電動汽車、電池技術到太陽能面板，中國不僅擁有完備的供應鏈，更在成本控制和規模化生產上建立了難以逾越的護城河。蔡崇信預判，未來十年，這種“高科技制造業+出口”的模式，仍將是中國人均GDP邁向3萬美元大關的核心動力。

能源、成本與人才：中國在AI競賽中的“隱藏牌”

當話題轉向當下最炙手可熱的人工智能時，蔡崇信并未回避中美之間的差距，但他提供了一個不同于硅谷的評估框架。他認為，美國往往通過“大語言模型（LLM）的性能”來定義比賽結果，但中國在基礎設施和應用落地層面擁有獨特的非對稱優勢。

首先是能源優勢。AI訓練與推理本質上是能源密集型產業。蔡崇信指出，得益于國家電網過去15年在特高壓輸電領域的超前投資（每年約900億美元，遠超美國的300億美元），中國能夠高效地將西部的清潔能源輸送到東部的計算中心。“這意味著，中國每千瓦時的電力價格比美國便宜約40%。”

其次是算力基礎設施的成本優勢。在中國建設數據中心的成本比美國低約60%。這種結構性的成本差異，將直接轉化為AI服務價格的競爭力。

第三是工程化人才的紅利。蔡崇信特別區分了“科學家”與“工程師”。盡管頂級AI科學家全球稀缺，但中國擁有全球最龐大的工程師隊伍。“許多工作并非純粹的科研，而是工程問題。” 他解釋道，在算力受限（GPU短缺）的客觀環境下，中國工程師更擅長在系統架構層面進行優化，這種“被逼出來的創新”讓中國模型在效率上往往表現得更為出色。

開源策略：普及率與應用場景的勝利

在AI的發展路徑上，蔡崇信明確指出了中美兩國的策略分岔：美國走向閉源與高價，而中國則擁抱開源與普及。

他提到了近期備受關注的DeepSeek（深度求索）以及阿里巴巴自己的“通義千問”模型，這些中國模型在各類測評中已展現出與頂尖美國模型并駕齊驅的能力。但更重要的是商業邏輯的差異。

“我們不從模型本身賺錢，我們通過云基礎設施盈利。” 蔡崇信一語道破了阿里巴巴的AI戰略。通過將高性能模型開源，阿里降低了全社會使用AI的門檻。對于中東、東南亞等希望擁有“主權AI”但缺乏研發能力的國家和地區而言，基于開源模型進行微調是比直接購買OpenAI API更具吸引力的選擇。

“這其中還有一個關鍵因素：數據隱私。” 蔡崇信強調，使用閉源API意味著將核心數據交給“黑箱”，而開源模式允許企業在私有云環境中運行模型，從而確保了數據的絕對安全。這種對成本效益與數據主權的兼顧，將是中國AI在全球市場突圍的關鍵。

阿里巴巴的進化論：從順應需求到技術自立

回顧阿里巴巴26年的發展史，蔡崇信將其總結為一種“有機的進化”。從最初幫助中小企業出口的B2B平臺，到解決信任問題的支付寶，再到因內部數據處理需求而誕生的阿里云，阿里的每一步轉型都是為了解決具體的客戶痛點或自身瓶頸。

“云計算的誕生并非因為我們覺得這是一門好生意，而是出于技術自立的必要性。” 他回憶道，16年前，如果繼續依賴傳統的IT架構（IOE），高昂的成本將吞噬掉公司所有的利潤。這種“自身痛點即市場痛點”的邏輯，如今也延續到了AI時代。

蔡崇信坦言，管理一家像阿里巴巴這樣的巨頭，核心在于“雇傭比自己更優秀的人才”。無論是在商業帝國還是在他擁有的布魯克林籃網隊（Brooklyn Nets），領導者的職責是制定愿景并給予專業人士充分的信任。

AI作為“伙伴”的未來與給年輕人的通識建議

在訪談的最后，蔡崇信展望了AI技術的終極形態。他認為，當AI從單純的效率工具進化為能夠提供情感價值的“伙伴”時，人類社會將迎來真正的變革。“當人們開始像對待另一個人一樣對待AI時，那既令人興奮，也有點可怕。”

面對臺下眾多的年輕學子，蔡崇信給出的建議跨越了學科的界限。他并沒有建議所有人都去鉆研算法，而是強調了三種核心能力的培養：

1. 數據科學 ：在數字化世界中，理解和分析數據的能力是基礎語言。

2. 心理學與生物學 ：要構建更好的人工智能，首先需要理解人類大腦這一“最高效機器”的運作機制。

3. 材料科學 ： “未來屬于比特，但限制比特速度的是原子。” 無論是芯片制造還是能源存儲，物理世界的底層創新將是突破算力瓶頸的關鍵。

在這個充滿不確定性的時代，蔡崇信的這番對話不僅是對阿里巴巴戰略的剖析，更是一份關于中國如何在技術封鎖中突圍、在變革中尋找新增長點的深度觀察報告。正如陳愛德華教授在結語中所總結的：“國家戰略的定力、能源基建的遠見、龐大的工程師紅利以及開放的生態系統，這四者構成了中國AI發展的獨特飛輪。”

天空之城全文整理 體育、文化與青年教育

主持人: 好的，首先我想說，我從未在盧嘉會堂見過這么多人。周先生，這是我們香港大學最古老的講堂。我們本來可以選擇一個更大的禮堂，因為在我們只發出一封關于這次活動的郵件后，就收到了如此迅速且大量的回應。在兩個小時內，就有超過1200人報名參加了此次活動。如果我們讓它再持續兩天，我敢打賭將會有超過10萬人報名參加此活動，屆時我們將為您安排啟德體育館。但無論如何，歡迎來到香港大學。非常高興能有這個機會與您交流。

所以今天的主題非常及時，也是一個宏大的主題。我知道您剛從另一場活動匆匆趕來，所以我會用一個溫和的開場，談論一些真正觸動您內心深處的事情，那就是體育。大家都知道，您不僅是阿里巴巴的主席，還是布魯克林籃網隊的老板。最近，您還帶領自己的隊伍到澳門與菲尼克斯太陽隊比賽，我聽說你們贏了，我們贏了一場，輸了一場。好的。我知道你們贏的那一場。但我的第一個問題對我們的聽眾來說也非常有趣，那就是，您是什么時候開始對投資職業體育產生興趣的呢？您認為NBA能給中國帶來什么樣的機遇？

蔡崇信: 鄧教授，在我提出問題之前，我首先想表達我最深切的謝意。我感到非常榮幸能站到這個舞臺上。我不是馬云，但是能有這個機會分享觀點。當你們聯系我時，這是一個系列講座，我說我不想站到講臺上對人們說教。我更希望采用爐邊談話的形式，這樣我們就可以互相交流想法。并且以此紀念陳教授。所以我期待著，這次交流，我也了解到稍后會和在場的學生進行一些問答環節，我非常期待。所以非常感謝您。謝謝。

蔡崇信: NBA在中國已經存在很長時間了，很長時間了。他們實際上。實際上在中國已經打了許多、許多年的比賽了。然后在2019年后出現了一段停頓。今年是六年來NBA首次將兩支球隊，兩支NBA球隊，其中一支是我的布魯克林籃網隊，帶到中國境內進行比賽。他們選擇在澳門比賽。他們與澳門金沙組織簽訂了協議，將在未來五年內在澳門比賽。但協議的一部分是NBA也有機會選擇在中國內地進行比賽。所以我預計在不遠的將來，NBA將會重返中國內地。

從NBA的角度來看，邏輯非常清晰。中國可能是擁有全球最大的籃球迷群體的國家。而且每個人都關注NBA。這是為什么呢？因為NBA是全世界最好的球員效力的聯賽。大約30%的NBA球員并非美國籍。他們來自世界各地。他們來自歐洲、東歐、澳大利亞。亞洲球員不多，但當然我們希望將來中國能發展其籃球項目，我們能在NBA看到另一個姚明。所以中國的球迷基礎非常龐大。因此，NBA回到中國打比賽，讓球員們能與球迷進行面對面的互動，這是非常有意義的。

當然，在所有這些年里，NBA的比賽一直通過以下方式在中國播出：中央電視臺以及流媒體平臺。從中國的角度來看，中國參與到世界其他地區事務中，并將體育及其他文化領域中最精華的部分帶到中國與那里的球迷互動，同樣重要。所以這一次，我們得到了中方巨大而熱烈的歡迎，因為NBA非常受歡迎。而且比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我們在競技水平方面確實為球迷們奉獻了一場非常精彩的比賽。有一場比賽打進了加時賽。另一場比賽，我想我們贏了，我們輸了加時賽，但我們贏了大約3分。第二晚是靠幾分。所以這是一次很棒的經歷，我對這種文化交流和體育交流持非常積極的態度。

我只是想提到這個利用體育來促進文化交流的理念非常非常重要。我在中國慈善事業的一個重要部分都與體育有關，將體育作為教育的一部分進行投資。我有一個項目，旨在將初中生，即將升入九年級的八年級學生，送他們到美國上高中，讀四年高中，打籃球，但更重要的是在美國接受教育。這有點復制我自己的經歷，因為在我年輕的時候，我離開了臺灣，在我13歲的時候，然后我去了美國，上寄宿學校和大學等等。

這個項目實際上既能培養中國下一代的籃球人才，也能給孩子們一個機會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的。而且，我認為最大的受益者是美國的那些高中生，是美國人。他們看到了這些來自中國的孩子。他們都讀到過關于中國的事情，但他們不了解，他們沒有和人、和個體進行過互動。我們選拔的是最優秀中的最優秀者，無論是在學術角度還是在籃球技能角度。他們來到美國。這個環境，他們成為了社區的一部分。他們深受社區的喜愛。所以這很棒。這種民間交流非常重要。我相信，如果我有資源和能力去做這件事，我將永遠支持那個項目。

主持人: 太好了。那么有多少孩子能獲得您的獎學金去美國呢？

蔡崇信: 它非常具有選擇性，競爭激烈，所以我們每年只挑選六到八個孩子。太好了。

主持人: 那些真的是最優秀的。是的。我本來希望我九歲的兒子能有機會，但我想……這太有挑戰性了。

蔡崇信: 他們總可以嘗試一下。你在阻礙他們。好的。太棒了。

主持人: 是的。所以，太棒了。嗯，我以前不知道你的體育產業中還有慈善這一塊，但我希望你能繼續帶你的團隊來中國，向我們展示世界上最頂級的職業籃球。對。

阿里巴巴的演變與成功秘訣

主持人: 所以在我真正進入宏大主題之前，我的第二個問題是關于阿里巴巴的。你的朋友馬云在2008年來到這里，很明顯你可能還記得2008年阿里巴巴是什么樣的。但我的理解是，在過去的26年里，阿里巴巴已經從一家相當簡單的B2B電子商務公司，轉型成為了今天最大的AI加云計算公司之一。您能和我們分享一下，阿里巴巴是如何實現如此變革性的，以及，阿里巴巴成功的秘訣是什么，使其能夠轉型為？每隔五到十年就成為不同類型的公司。

蔡崇信: 只是提供一點歷史背景。當我1999年加入阿里巴巴時，中國人均GDP是800美元。而今天達到了13,000美元。增長是巨大的。我總是告訴我的朋友們，我處于一個非常幸運的位置，因為我親歷了中國成為制造強國的崛起、中國經濟的騰飛以及互聯網的出現，由互聯網驅動的增長。而且，坐在那個交匯點上，我能夠，從阿里巴巴的視角，見證這種雙引擎的增長。那是非常了不起的。

而且正如你所說，阿里巴巴的最初想法是一個B2B網站，因為馬云認為他想利用互聯網為中國所有的小企業、貿易公司、小型制造商創造一個公平的競爭環境，要知道，如果你們還記得的話，在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之前——中國于2001年加入WTO——但在那之前，國際貿易必須通過國有貿易公司進行。但一旦中國加入WTO，貿易就開始開放了。那也是中國發展成為制造基地的開端。因為人們開始建立工廠。他們看到了利用互聯網與世界其他地區進行貿易的機會。

所以，阿里巴巴的誕生是一個企業對企業的網站。我們銷售產品，我們幫助小企業進行批發銷售。順便說一句，阿里巴巴的第一個網站是英文的，因為我們的目標是面向世界各地的買家，它是一個對外的網站。然后我們從企業對企業（B2B）的商業模式發展到面向消費者的商業模式，這發展成了今天的最大消費者平臺——淘寶。我們也開發了支付。開發支付是因為存在一個痛點。買家和賣家之間互不信任。買家不愿意先付款，而賣家不愿意先發貨。因此，我們發明了一種叫做支付寶的東西，它最初的形式是一個托管系統，旨在促成交易的發生。然后我們開始涉足物流等等。

你問到了成功的秘訣。我認為成功的秘訣在于，一家優秀的公司總是在跟隨客戶的需求和要求時得到發展。我們基本上是順應了客戶的意愿。我們開發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有機的。我總是希望，如果你們，在座的各位，還有后來的學生們，你們將來會出去創辦公司。你們總是會傾向于選擇有機發展而非并購。并購。當然，我們也進行了一些并購。有些成功了，有些則慘敗告終。但總是要偏向有機發展，因為它，它，它，是因為你們是通過自己的團隊來發展它，而你們的團隊在阿里巴巴的文化和創新方面擁有最好的基因。

所以我們就是這樣一步步發展起來的。然后我們之所以進入云計算業務，也是為了滿足我們自己的需求。并不是因為有人決定‘云計算是個好生意’。我們應該，這是一個值得進入的行業，我們也是這樣做的。情況并非如此。我們是在16年前發展了云計算業務。16年前，沒有人談論云計算。我們說我們在研究我們管理的所有數據。而且消費者平臺正在處理大量的交易。我們的首席技術官找到我們，說如果我們繼續使用第三方軟件和硬件，我們當時使用的是戴爾和IBM的服務器，EMC的存儲設備，甲骨文的數據庫軟件。如果我們繼續使用這些，我們將...到后來，把我們所有的利潤都拱手讓給這些技術供應商。

所以我們發展云計算，確實是出于必要性，出于需要實現技術自立，這將在后面我們會作為一個國家主題來討論。所以我們開發了一個團隊，專注于開發一種操作系統軟件，當您想到操作系統軟件時，您會想到一臺計算機，但這是跨數據中心、跨多臺計算機運行的操作系統軟件，這是為什么呢？因為我們需要進行并行計算，以便管理我們擁有的海量數據。這就是我們云計算業務的起源。我們確實是自己親身實踐，并自己使用這項技術。然后后來我們決定，這項技術這么好，為什么不向第三方客戶開放呢？這就是我們進入云計算業務的方式。

中國經濟增長與技術驅動力

主持人: 所以，我將回到開源戰略，我們上周就此進行了一次談話。但今天的議題范圍廣而深，顯然非常重要。讓我簡要介紹一下我們為什么選擇這個主題。

蔡崇信: 上周我們談話時，喬對我說的第一件事是，我不是一個好的宏觀經濟學貿易專家，但你獲得了耶魯大學的學位，主修經濟學。

主持人: 所以我不知道那怎么可能。而且你很快就讓我相信，你實際上是非常聰明和精明的經濟學家，也許不是宏觀經濟學家。然后我向他解釋說，陳經濟學（Edward Chen）是，最有影響力的經濟學家之一。在香港，并且培養了許多代出色的學生，他們在私營部門和政府部門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所以我說，我們在調整主題方面沒有太大的回旋余地。它必須是關于中國的經濟增長。

所以我們加入了技術驅動力，我們知道您在技術上投入了大量資金，顯然，阿里巴巴在這方面做得非常出色。為什么是10年，在10年內。2035年，中國共產黨、中國政府已將該年定為目標，使中國成為一個中等發達經濟體。這是什么意思？我其實不知道。但是，試想一下，我們需要中國的人均國內生產總值達到約30,000美元，這是有可能的。

有趣的是，在上周會議和今天之間，中國總理李強在上海發表了講話，說在五年內，即2030年，中國的國內生產總值應達到約24萬億美元。那么這意味著什么呢？這意味著從現在，即約20萬億美元的國內生產總值，增長到24萬億美元。我現在就能看出你在心里計算這個數。所以這需要每年5%以上的正常國內生產總值增長，這并非不可能，假設你有4%的實際國內生產總值增長，加上1%或2%的通貨膨脹，那么五年內就能實現。所以這不是一個夢想，是完全可行的，但要實現4%的實際國內生產總值增長，我們需要大量的創新，而創新需要轉化為生產力增長。

所以，這里有一個普遍性的問題要問你，好嗎？你認為在中國國家科技規劃中，哪些關鍵或有影響力的特征能夠確保那樣的成功？在未來五年或未來十年內？

蔡崇信: 我認為這是一個非常及時的問題，因為中國剛剛發布了中央委員會的第十五個五年規劃。我想你們中有些人可能已經讀完了整個規劃。我讀了它的摘要。但從...五年規劃中，確實有兩個主要的收獲。

第一，中國希望繼續成為一個制造業強國。

蔡崇信: 我認為對制造業經濟的強調，即實體經濟的一部分，就體現在那里。

蔡崇信: 這是中國領導層明確闡述的。這就是我們想要達到的目標。你把中國與世界其他地區進行比較，消費占國內生產總值（GDP）的比例實際上非常小，低于40%，而在美國，消費占GDP的70%，所以中國實際上是在制造產品。中國正從生產的角度來看待GDP增長，并在一定程度上將這些產品出口到世界其他地區。因為我相信，今天以及10年、20年后的未來，中國仍將是為世界其他地區提供供應的制造基地。

所以，這是第一點。第二點，規劃中提到我們希望實現技術自立。我認為這既體現了領導層的遠見卓識，也是對當前地緣政治局勢的反應，因為美國和一些歐洲國家正在限制向中國提供關鍵技術。因此，中國認為我們必須發展自己的技術，而中國今天已經在很大程度上走在了實現這一目標的路線上。

現在，回到保持制造基地的第一個目標，如果你看看中國的歷史以及中國是如何成為一個富裕國家，我說，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從800美元增長到今天的13000美元，而且在接下來的10年里我們將達到30000美元。財富創造的途徑在于生產、制造產品并將其供應給世界其他地區。事實上，我認為這是，但圍繞這一點有很多批評。他們說，中國有產能過剩。他們把過剩的產能出口到世界其他地方，就好像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一樣。

那么，如果你仔細想想，是否有人批評過德國的汽車行業，因為德國人出口了他們所有的汽車，就指責他們有產能過剩？從定義上講，產能過剩僅僅意味著你擁有本國經濟無法消化的生產能力。因此，你會訴諸出口。但是“過剩”這個詞的使用似乎像一個貶義詞，但事實并非如此。它本不該是。因為一個國家要發展壯大、變得富裕，就是通過制造產品并從世界其他地方賺取資金，來讓本國公民變得富裕。

我堅信，只要我們繼續走下去，成為世界的制造中心，并且現在是高科技制造中心，而不是制造鞋子或T恤，如果我們繼續走這條路，中國的經濟將持續增長，公民將持續增加財富和可支配收入。在某個時間點，消費將會到來。今天，我們通過阿里巴巴平臺看到了大量的消費。我給你一個數據點。我們平臺上大約有5600萬，有5600萬人在淘寶上每年花費超過6000美元。好的嗎？這遠遠超過了中國公民的平均可支配收入，但我們已經擁有了大量花費這么多錢的人群規模。所以在某個時間點，消費將會到來，但我認為中國的領導層明白，健康經濟增長和財富創造的基礎在于擁有強大的制造業基礎，而今天就是高科技制造業。因此，在制造電動汽車、電池、太陽能電池板以及世界上其他所有需要的東西方面，中國是全球最好的。

中美AI競賽與國家政策

主持人: 所以每個人都在談論人工智能，顯然中國在人工智能方面投入了大量資金，而深度之歌（DeepSeek）的時刻確實震驚了世界。

蔡崇信: 我想問一個關于中國國家技術議程的更宏觀的問題，再次地，我會問你阿里巴巴的秘密配方問題。現在我要問你中國技術政策的秘密配方。

主持人: 他們是怎么做到的，有外國公司、外國實施的出口管制，而中國在10年前還只是在做簡單的制造業。而現在，正如你所說，在人工智能的各個方面都出現了先進的制造業，這在技術領導力方面似乎具有競爭力，甚至對美國構成了挑戰。所以，我是否可以把問題再推進一點，要求你稍微關注一下人工智能，以及，推動這種增長的秘密配方或國家政策是什么？

蔡崇信: 嗯，很明顯，當你談論國家政策時，中國是，政府已經確定了投資領域，例如在半導體、半導體制造工藝、制造半導體的設備等方面進行投資，我認為這一切都很好。但我關注的，我認為非常有趣的部分是，幾個月前，國務院出臺了一項人工智能計劃。

而且中國人民非常務實，非常注重目標導向。人工智能計劃簡單地說明，到2030年，也就是五年后，我們應該看到人工智能代理和設備的滲透率達到90%。這是國務院所說的。所以他們基本上是說，目標在這里。我們將讓市場自己解決，無論是國有企業還是私營企業家，他們都會想辦法在中國推廣人工智能并實現高滲透率。我認為這確實是一項很棒的政策，因為我們所有人，無論我們是誰，都算是人工智能競賽的一部分，中美之間的人工智能競賽。歸根結底，你不是通過查看這些大型語言模型有多好來記分，記分的是采用率。采用人工智能的人越多，社會受益就越大。所以中國的整體方針是人工智能的普及，我認為這是一項很棒的政策。

主持人: 我記得我上周和你談過中國人工智能生態系統的獨特性。然后你談了很多關于人才、基礎設施，中國擁有先進制造業，而許多發達經濟體今天卻沒有，以及高效發電的能力。那么，您能否與我們，與觀眾分享一下，中國在成為人工智能超級大國方面，其競爭優勢體現在哪些方面呢？

蔡崇信: 所以現在，我認為美國人定義誰在人工智能競賽中獲勝的方式，純粹是看大型語言模型有多出色。所以，今天是一家是OpenAI，明天是Anthropic，然后，阿里巴巴的“千問”模型——順便說一句，阿里巴巴的“千問”模型剛剛贏得了一個為期大約兩周的加密貨幣和股票交易競賽。他們要求大約10種不同的模型，包括美國的模型和中國的模型進行比較。阿里巴巴的模型實際上成為了整個競賽的獲勝者。而且“深度求索”（Deep Seek）是第二名。順便說一句，對“深度求索”（Deep Seek）致以崇高的敬意。他們是我們杭州的鄰居，正在做著令人難以置信的工作。

所以，如果我們進行比較，我們不會按照美國人的定義來看待這場人工智能競賽。

我們考察的是整個技術棧，看中國在哪里擁有優勢。您從能量開始。中國在電力發電方面具有優勢，這是因為15年前，政府有遠見地對能源傳輸進行了大規模投資。當你在北方發電時，它必須以某種方式，必須輸送到南方，當你發電時，尤其是在清潔能源領域，有陽光、有風、有水的地方，不一定就是需要電的地方。所以它必須被傳輸到別處。所以中國的國家電網，它有兩個電網，有北方和南方。他們每年進行900億美元的資本支出。

美國只有300億。

所以美國在電力傳輸方面的投資嚴重不足。但中國在過去15年里一直在這樣做。其結果是，中國的裝機發電容量是美國的2.6倍。更令人振奮的是，中國新增的裝機容量是美國的九倍。因此，中國的電力容量增長速度遠快于美國。而且絕大多數新增容量來自于清潔能源，即太陽能發電。所有這些的最終結果是，中國每千瓦時電力的價格比美國便宜約40%。因此，中國在人工智能領域擁有能源優勢。因為當你運行所有這些圖形處理器（GPU），訓練大型語言模型并進行推理時，你消耗的能源非常巨大。機器之間的一個巨大區別在于，機器消耗大量能量，而大腦的運行能耗卻非常低。

所以這是第一點。然后我們來看一下建設數據中心的成本。因此，在中國建設數據中心要便宜60%。這還不包括購買芯片，即那些廉價的GPU。

然后我們再看看模型的開發成本。我實際上認為中國的模型與美國的模型差距并不大。這其中是有原因的。

中國擁有大量的工程師。而且每年培養出最多科學、技術、工程和數學專業學生的國家就是中國。你可能會認為開發人工智能和訓練模型是一種非常高級的科研類型的活動，但實際上很多工作是在工程方面。你必須對系統進行優化，以使系統在用數千億甚至萬億參數的模型訓練中非常高效。如果系統效率不高，將會耗費大量的圖形處理器（GPU）資源。因此，中國在GPU方面相對匱乏，反而催生了一種“饑餓式”的優勢。當你資源不多時，你就會被迫在系統層面進行創新。而這正是中國擅長的地方，而且，擁有大量工程師人才。

在全球范圍內，這非常有趣。有趣的一點是，在全球范圍內，幾乎有一半的人工智能科學家和研究人員擁有中國大學的學位。在全球范圍內。在全球范圍內。無論他們是在美國公司工作，還是在中國公司工作，或者在全球任何地方工作。所以這意味著你到一家美國公司，其中很多人都是華裔。這是因為……我最近看到一則帖子，一個社交媒體帖子，一個在meta（即臉書）工作的人抱怨說，他——這不是一個非中國人。他抱怨說他所在的AI團隊的每個人都在說中文，他們用中文交流想法，他聽不懂。

主持人: 但他們在創造所有這些人工智能工具方面非常聰明，他們應該能夠將中文實時翻譯成任何語言。

蔡崇信: 但是，在那種，茶水間的談話中，或者你坐在食堂里時，很難，完全捕捉到所有內容，所以，這意味著在全球范圍內，很多關于人工智能的理念分享和交流都是用中文進行的。這是中文第一次成為一種優勢。過去，中國公司在海外擴張曾是一種劣勢，因為，因為當阿里巴巴要去意大利、日本或美國開設辦事處時，我們雇傭的本地員工不會說中文，他們說英語。所以我們坐在杭州的人必須用我們的第二語言與他們交流，這不是理想狀態。我認為這對中國公司海外擴張是一個巨大的阻礙，是障礙。

但現在，在人工智能領域，懂中文已經成為一種優勢。這真的非常、非常有趣，所以總而言之，我只是列舉了中國擁有的一些優勢。但我認為最大的優勢是，中國公司在大型語言模型方面所采取的開源方法，將加速人工智能的采用，并將真正實現人工智能的普及，從而使更廣泛的社會受益。好的？開源之所以如此重要，是因為它成本低廉，使用開源模型實際上不花任何費用。阿里巴巴有我們的版本，我們在開源市場上發布了許多許多版本，并且在美國和世界各地的所有開源市場上都可以找到。人們可以拿走我們的模型，下載它，然后部署到他們的基礎設施上，或者部署到他們的筆記本電腦上，并開始免費運行人工智能。

因此，開源方法正在促進人工智能的普及，而在美國，如果你想使用人工智能，你就得向OpenAI支付一大筆錢。來使用人工智能。所以我認為這最終是中國的優勢，因為贏家不在于誰擁有最好的模型，贏家在于誰能將它最好地應用于他們自己的行業、他們自己的生活中，而這將發生在中國。

開源模式、數據隱私與盈利

主持人: 那么，這種強調開源的中國人工智能模型與美國的更注重隱私、閉源并對模型數據等進行市場定價的美國模型之間存在根本差異的原因是什么呢？不同國家的公司的競爭方式，或者他們再次來自政府的激勵措施——這些激勵措施鼓勵他們更慷慨地分享他們的資源——之間是否存在顯著差異？

蔡崇信: 好的。讓我舉個例子。

你以一個中東國家為例，比如沙特阿拉伯的人們，他們說，我們想發展人工智能，我們希望我們的人工智能是主權的，這意味著它是為我們獨立開發的、堅實的人工智能。但當然，世界上大多數國家都沒有實際的人才來開發他們自己的主權人工智能。因此，如果他們在Open AI通過應用程序接口（API）使用，還是直接采用阿里巴巴的開源模型，拿來在此基礎上進行開發之間做選擇，我認為成本效益明顯偏向于開源。

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數據隱私。如果你在使用Open AI并在模型上進行進一步訓練，你是在將數據輸入到一個API中。你完全不知道，那是個黑洞，你不知道這些數據流向何處。然而，如果你使用開源AI，你可以更好地控制數據隱私，并且可以設置你自己的私有云來存儲數據。因此，在全球范圍內，無論是政府這樣的公共實體，還是私營企業，在考慮應該采用哪種人工智能時，我認為他們會傾向于開發開源人工智能，或在開源人工智能的基礎上進行開發。這是出于成本和數據隱私的考慮。

主持人: 確實如此。但讓我們以阿里巴巴為例。你們通過如此慷慨地允許人們使用你們的開源AI，是如何賺錢的呢？你們一定是在其他地方賺錢，是的。所以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

蔡崇信:
所以我們不從人工智能中賺錢。這就是答案。但我們要記住，我們經營的是云計算業務。

因此，當您運行模型時，需要有云基礎設施。而且這是一個非常復雜的基礎設施。這不是任何公司可以只雇傭幾個工程師就能建立起來的東西。你需要同時具備運營人工智能的基礎設施的專業知識和規模。

因為這是一場規模游戲，就像個人一樣，我們個人不建造自己的酒店。

你去租一家酒店，你去住酒店。所以是因為酒店經營者擁有專業技能。這和數據中心業務一樣，也是云計算業務。這完全是關于基礎設施的整合。當你擁有眾多客戶時，你就能獲得運營杠桿，從而降低服務客戶的單位成本。因此，通過我們的云服務，如果人們正在運行人工智能，并且他們恰好想使用阿里云，我們有一整套產品，從存儲到數據管理，再到安全、網絡和容器——“容器”這個詞我其實一直不太理解。我就說說吧。所有這些產品套件都將幫助您在我們的基礎設施上更高效地運行您的人工智能，這就是我們盈利的方式。

給青年的建議與問答環節

主持人: 很好。在轉向iPad上的問答環節之前，我的最后一個問題是，順便說一句，抱歉，這里有很多學生。事實上，80%的聽眾都是學生，從本科生到博士生都有。喬告訴看到這么多學生他非常激動，因為他習慣于看到政府官員、商界人士、投資者，以及，學生，而不是他經常見到的人，所以他非常樂意提供建議。那么，您認為年輕人在為人工智能時代做準備時應該具備哪些技能呢？或者，他們應該專攻哪些專業？

蔡崇信: 是的。我認為那是兩個不同的問題，比如技能組合和對某一學科的專業知識。那是兩個略有不同的問題。從技能組合的角度來看，我仍然認為你應該學習第一點，如何獲取知識。第二點，建立分析框架來分析信息，從而得出自己的結論，有很多事情你可以做來幫助你做到這一點。沒有一節課或一件事能幫助你提高分析能力。例如，我仍然總是告訴人們他們應該學習某種計算機編程。這就像學習一門外語一樣。外語，你學習它是為了交流，比如說，你在西班牙用西班牙語和西班牙的人交流，用法語和法國的人交流。計算機語言是你與機器進行交流。

你在告訴機器做什么，你在指示機器該做什么。

蔡崇信: 而且那種語言背后有很多邏輯。

蔡崇信: 你如何構建正確的指令來告訴機器做？正確的事情，而這個過程本身就是一個思考過程。所以我仍然建議孩子們學習編程。盡管如今有了所有這些可視化編程工具，你實際上不需要學習計算機代碼，你只需使用自然語言告訴工具如何編寫。目的并不是真的，操作一臺機器。目的是要經歷那個思考過程。我擁有法律和金融背景。在金融領域，人們使用什么，電子表格嗎？我確實告訴我的孩子，你們應該學習如何操作電子表格，因為在電子表格中構建一個公式并使其正常運行，你只需要輸入一個數字，然后它就會，數字會自行計算，公式會計算出來，然后你就得到了結果。

這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如果你知道如何操作一個非常好的電子表格，那就是一個，你正在經歷那個思考過程。所以從技能組合來看，我認為，要學會如何獲取知識，學會如何分析和思考。另外，一個重要的技能是提出正確的問題。這就是其中一件事。

另一個是關于學科內容，我已經告訴過你，我一直在告訴孩子們、年輕人，他們應該學習的兩個學科內容。一個是數據科學。這是統計學的一個花哨的術語，過去被稱為統計學，現在人們稱之為數據科學。因為在未來，我們將看到數據爆炸。世界越是數字化，你或公司獲取的數據就越多，而理解如何管理和分析這些數據非常重要。

蔡崇信: 現在，在完成了數據方面的工作之后，你希望它能觸及到事務的人為方面。

研究很重要。心理學和生物學有助于你理解人腦是如何運作的。正如我所說，我仍然認為它仍然是現存的最有效、最節能的機器。理解大腦的工作原理非常重要。第三點是，它剛剛出現。我認為現在的許多孩子沒有學習計算機科學，而是在學習材料科學。在未來，世界正被比特（bits）所主導，但在未來，讓比特移動更快的將是原子。了解、理解原子的運作方式將非常重要，人們制造半導體。半導體領域將出現大量的創新。所以我認為材料科學將是一件值得學習的事情。

主持人: 好的。基本上是材料科學、認知科學、數據科學，而且我們仍然需要學習如何編程，不是因為我們需要，而是我們需要有邏輯來理解人工智能對我們做了什么。所以我認為這是一組非常好的建議。所以喬（Joe）的日程安排非常緊湊，而且我知道這里有超過一千人。所以今天我們有一個非常特殊的安排。現場有一些二維碼供你們掃描提問，但這可能已經太晚了，因為我已經收到了10個問題。所以你不需要走到麥克風前，因為那里沒有麥克風。所以我只挑選最好的問題。其中一些有點意思，但問這些問題可別怪我。如果你感覺不舒服，就不要回答，但我敢肯定，你自有辦法應對。

所以，首先，一點宣傳，喬，你知道嗎？

蔡崇信: 我們實際上有一個與阿里云合作的約翰學位。所以它不是一個學位，抱歉，它是一門課程，但你可以獲得學分以獲得學位。

主持人: 非常感謝阿里的支持。有位來自那門課程的學生提出了一個問題。

蔡崇信: 阿里巴巴集團一直是跨行業變革的推動者。

主持人: 由云計算驅動的下一個重大變革，會如何影響人們的行為和企業？

蔡崇信: 所以，我們把云計算視為一種公用事業，它就像電力一樣。它正在為不同的活動、不同的技術提供動力。而目前最熱門的領域，毫無疑問是人工智能（AI），因為云計算正在驅動AI的使用，包括AI模型的訓練，也包括AI的應用和推理（即使用端）。

所以，我認為AI的下一個重大變革，將是人們開始將AI視為朋友，而不僅僅是一個工具。你現在看，AI更像是一個工具，我們都希望利用它來提高我們自己、我們公司的效率。AI已經在幫助我們編程，所以我們不需要那么多軟件工程師。但是，當AI成為某種陪伴時——當大多數人開始像對待另一個人一樣看待AI時——那將真正地改變世界。它將改變行為。有時候想到這一點會讓人感到恐懼。但我認為這種情況正在發生。

主持人: 我看到這種情況正在發生。

蔡崇信: 所以，這是人們所說的超級人工智能（ASI），還是通用人工智能（AGI）？通用人工智能是指，當AI在圖靈測試的傳統意義上，其行為舉止讓你無法分辨它是否是人類時。它不會告訴你，所以當你與它互動時，當你進行來回互動時，人工智能會給出答案，就像它是你的朋友一樣。這既令人興奮，也有點可怕。

主持人: 好的，那么第二個問題非常有趣。我想問這個問題，但主題是由陳教授領導的委員會設定的。但這個問題是關于職業建議的。許多學生和我一樣的一些職業中期人士一直在考慮創業或加入初創公司。在90年代末，你有一份非常好的工作。我聽說是在香港。然后你去了杭州，見到了后來的聯合創始人馬云。你為什么決定放棄一份相當可觀的薪水，而去加入一家未來光明與否都未知的初創公司？是什么決定了你的選擇？對于那些想加入初創公司的人來說，什么才是合適的時機，他們應該考慮哪些關鍵因素？

蔡崇信: 當年輕人，甚至像我這樣的老年人做決定時，我們都在評估風險和潛在收益。如果你做了一個決定，但事情沒有朝著你期望的方向發展，那么你就是在承擔風險。但如果事情進展順利，那么潛在的收益又是什么呢？所以，你幾乎可以，這不是一個精確的數學問題，但你幾乎可以評估出下行風險和上行收益。當我加入阿里巴巴時，我認為下行風險非常有限。為什么？因為我有一個很好的大學文憑。我上了法學院。我擁有法學學位。最壞的情況是，我總可以去做律師。所以下行風險是有限的，但上行收益，是無法想象的。它是無限的。所以我當時面臨的是一種非對稱風險狀況。

蔡崇信: 對于這里的金融學生來說，這就像一個看漲期權，所以，對我來說，這個決定非常簡單。

蔡崇信: 非對稱的風險回報。而且你總是想找到那些非對稱的風險回報情況。

蔡崇信: 但我想，如果你真的努力去尋找，你可能找不到。

蔡崇信: 機會是向你而來的。所以。所以對這里的年輕人來說，最重要的是做好準備。當機會來臨時，你必須準備好抓住它。你不知道它什么時候會出現。

主持人: 所以這個問題是關于人工智能是否是下一個互聯網泡沫。我們已經經歷了，21世紀初期的泡沫的繁榮和隨后的破裂。而且，如果你關注“七巨頭”（Magnificent Seven）的股價。它們的漲勢非常瘋狂，我非常后悔太早賣掉了我的英偉達（Nvidia）股票。所以，我們不是在征求股市建議，但你認為是否存在一個泡沫？如果不是，你為什么認為這一次有所不同？

蔡崇信: 是的。嗯，實際上有兩種關于泡沫的概念。有一種是真正的泡沫，然后有一種是金融市場的泡沫。我不知道是否存在金融市場的泡沫。因為股票估值在某種程度上是一種藝術，你必須，盡管如何對股票進行估值有非常、既定的理論。你可以給一只股票賦予50倍的市盈率倍數，因為你認為其增長率非常、非常高。這合理嗎？我不知道。可能存在與人工智能相關的金融市場泡沫。但人工智能現象是真實存在的。因此，所有基礎設施建設者正在建設的，所有投入到模型中的開發資源，都不會白費，因為它是一個真實存在的現象。就像互聯網一樣，在2000年3月左右，出現了一次互聯網泡沫破裂。

泡沫的破裂。但今天的互聯網，互聯網是實實在在存在的。事實上，如今互聯網的力量甚至更強大，所以技術本身并不是泡沫。

主持人: 所以這個問題非常有趣。我們的學生非常聰明。他們提出的問題比我更有趣。那么關于管理不同類型公司的管理風格，所以你有你的職業體育投資。

蔡崇信: 我不知道你在管理你的，購買你的籃球隊以及長曲棍球隊，同時管理一家科技公司時參與程度有多深。

主持人: 管理這兩種不同類型的公司，它們之間有哪些異同，以及建立團隊和企業文化有多重要？

蔡崇信: 所以我想這是一個非常宏大的問題，關于你在至少兩個截然不同的領域中的領導力和管理。 當我收購布魯克林籃網隊，收購NBA時，人們會試圖給我不請自來的建議。他們說，職業體育是完全不同的。

你習慣于經營企業，但在職業體育中，有明星球員。管理一支職業體育隊伍需要一種不同的處理方式。而且喬，你真的不明白它是如何運作的。所以你必須把它委托給那些人。然后我發現，那些涉足體育界的人，他們什么都不知道。他們所知道的只是，他們有關系。他們有厚厚的電話簿。所以他們知道該給誰打電話。他們與球員的經紀人有聯系，還有其他所有這些。現在我所看到的是，在管理一支運動隊時，其理念正在趨同。

在商業世界與職業體育世界之間，就良好的管理而言。第一，你必須挑選優秀的人才。所以在我的布魯克林籃網組織中，我有一位非常優秀的總經理，他負責管理籃球方面的事宜。也就是簽約哪些球員、交易、選秀權以及類似的事情。那是籃球部分。然后我有一位首席執行官（CEO）負責管理商業部分。那就是銷售。門票、贊助銷售、市場營銷、球迷基礎發展，以及類似的事情。同樣的道理。就像在企業中一樣，你真的必須依靠員工。

你真的需要找到比你更優秀、技能更強、更有天賦、更聰明的人。否則，你就會成為組織發展的瓶頸。所以，在籃球方面，我不是很多商業領域。籃球專家，更不用說打籃球的專家了。所以，所以有很多，你想找到最專業的人，然后與你的管理團隊建立信任。

主持人: 因此，基本上就是一個有遠見的領導者，能夠激勵團隊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朝著同一個方向前進。薪酬方面怎么樣？您是否必須像支付NBA球員的薪水一樣支付阿里巴巴的員工？

蔡崇信: 是的。我擔心的是，我們如何留住人才？
優秀的人才，他們總是很搶手。總會有競爭對手打電話給他們。因此，制定薪酬理念，并且你也必須進行定制。很多薪酬方面，針對公司里非常高級的人才。我的工作是，因為每當，我們有一個由董事會組成的薪酬委員會，那些是獨立董事。但獨立董事對公司的運營和公司里的個人并不太熟悉。所以我的工作是向我們的獨立董事會和薪酬委員會傳達我們的團隊有多重要，以便我說服他們支付他們高額薪酬，因為他們物有所值。

主持人: 好的。我們還剩幾分鐘時間。

蔡崇信: 我想問您一個簡單的問題。

主持人: 您能否在兩分鐘內向我們簡要介紹一下阿里巴巴的AI戰略是什么？你們目前關注的重點是什么，以及下一步計劃是什么，當然是在不泄露太多商業機密的前提下？

蔡崇信: 不，我們的AI戰略非常簡單。第一，我們同時做大語言模型和云計算，這樣我們就可以在云計算部分盈利，為AI和數字時代提供基礎設施。然后在模型方面，我們將其開源，以便更多人采用。這相當簡單。這就是戰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