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牛刀財經 朱氤
二線廠商如何追趕頭部、甚至劍指反超?國軒高科的突圍路徑,給行業交出了一份充滿冒險色彩的答卷。
面對寧德時代、比亞迪兩大巨頭的擠壓,這家二線電池廠商不僅要破解主營業務盈利薄弱的困局,更需在牌桌籌碼漸少 的壓力下尋找破局點。
于是,它一邊押注重金豪賭固態電池技術,試圖借技術突破實現彎道超車;一邊硬闖早已內卷成紅海的儲能市場,在巨頭夾縫中搶占新增長空間,悶聲發大財。
01 悶聲發大財
國軒高科三季報的披露看似風光,實則暴露了其核心競爭力的短板。
國軒高科第三季度營收接近295億,歸母凈利潤竟然暴漲了514%,達到25.33億元。
這利潤幾乎全靠早年投資的好哥們奇瑞汽車在港股上市,股票升值帶來的超級紅包讓國軒高科發了一筆橫財,足足有24.36億元。
要是把這份天降橫財和前三季度計入當期損益的政府補助為5.37億元這些非經常性收益拿掉,再看它靠自己賣電池實實在在賺的錢,就只剩下可憐的8537.77萬元了。
這意味著它主營業務自己產生的利潤,還不到總利潤的4%。
辛辛苦苦造電池,還不如早年眼光好投對了一家車企賺的零頭多。更有意思的是,國軒高科今年第三季度一個季度賺的凈利潤為21.67億元,竟然比2023年和2024年兩年加起來賺的還多。
國軒高科賣兩年電池掙的錢,還頂不上奇瑞上市這一把資本運作帶來的收益。離不開其主業自身的強勁造血能力。
這還得從國軒高科和奇瑞汽車的深度捆綁說起,國軒高科可以說是死磕奇瑞汽車,2025年1-8月配套約12萬輛電動車,在奇瑞電池裝機占比超40%,混動領域更是高達60%,覆蓋奇瑞四大乘用車品牌,且是奇瑞電池類唯一優秀供應商。但這恰恰是把雙刃劍,讓國軒高科客戶越集中,議價權越弱,利潤結構越畸形。
對比寧德時代客戶覆蓋特斯拉、比亞迪、理想等多品牌,國軒高科對于單一客戶依賴度顯著偏高。
為啥會這樣呢?根子還是出在國軒高科的主業盈利能力太弱了,深層次原因在于動力電池行業已是競爭極其慘烈的紅海。
寧德時代和比亞迪雙寡頭格局穩固,合計占據接近70%的市場份額,擁有顯著的規模、技術和成本優勢。國軒高科等二線廠商為爭奪剩余市場,不得不頻繁使用價格戰這一最無奈武器,導致行業陷入增收不增利的普遍困境。
盡管國軒高科2025年前三季度動力電池裝車量同比增長84.7%,全球市場份額升至3.6%,但微薄的利潤率表明其以價換量策略并未有效改善盈利質量。
看看毛利率就明白了,國軒高科2025年三季度的毛利率在16.82%左右徘徊,而行業龍頭寧德時代同期的毛利率是25.02%。這意味著每賣100塊錢的電池,國軒高科比寧德時代少賺將近8塊錢。
這差距的背后,是規模、技術和成本控制上的全面碾壓。更雪上加霜的是原材料成本波動和儲能業務等低毛利產品的拖累,而國軒高囯由于產品溢價能力不足,很難將成本上漲壓力轉嫁給客戶,只能自己消化利潤的壓縮,其2025年第二季度的凈利率一度低至2.23%。
02 激進豪賭固態電池
現在擺在國軒高科面前的是一道難題。它也知道不能光指著發橫財過日子,也在拼命搞技術突圍,砸重金研發固態電池。
而這次在固態電池上的搞法比較激進,相當于把全部家當都押在了牌桌上。
國軒高科這次實行的是雙線押注的策略,一邊是G垣準固態電池,能量密度達到300Wh/kg,能讓電動車續航輕松突破1000公里,而且已經規劃了高達12GWh的產線,樣車都跑了一萬多公里了,甚至有4家客戶已經在進行上車測試。
另一邊是金石全固態電池,屬于更前沿的硫化物路線,能量密度達到350Wh/kg,還建成了首條全固態實驗中試線,產能0.2GWh,良品率高達90%,已經開始裝車路測了,目標是2030年左右實現量產。
就像一個玩家同時開了兩個號,一個打金養家,一個沖刺頂級裝備。
這么激進的策略,背后可是實打實的巨額投入。國軒高科持續加碼研發,2025年上半年,公司的研發投入高達13.82億元。
這些資金重點投向了全固態和準固態電池等前沿技術。其首條全固態電池實驗線已貫通,并啟動了2GWh量產線的設計工作。
此外,國軒高科在產能上也有大躍進的趨勢,公司計劃在南京和蕪湖分別投資不超過40億元,建設總計40GWh的新型鋰電池生產基地。可以貼身服務奇瑞這樣的大客戶,深耕核心市場。
這還不止,其位于摩洛哥的電動汽車電池超級工廠一期工程投資就高達13億美元約合93億元人民幣,規劃產能20GWh。
此外,公司還在向上游延伸,在內蒙古烏海打造全球首個零碳負極材料工廠,并配套建設1GW風光儲一體化項目,以實現產業鏈的低碳化。
截至2025年第三季度,公司在建工程金額已達210.40億元,較年初大幅增長。
但是在如此龐大的投入的背后,是實實在在不容忽視的財務風險,截至2025年上半年,國軒高科的資產負債率高達72.22%。
更令人擔憂的是其短期償債能力,貨幣資金154.58億元無法覆蓋短期債務合計約275.81億元,資金缺口超過120億元。
而且要知道,國軒高科2025年上半年的歸母凈利潤是3.67億元,在錢緊的局面下重金押注一項尚未盈利的前沿技術,無疑加劇了財務風險。
畢竟這種投入力度,確實有點押上家底搏未來的意思。
國軒高科這么拼,背后是有歷史教訓的。
當年三元鋰和磷酸鐵鋰電池風口起來的時候,他們因為特別看重安全性,產品推出比較謹慎,結果錯過了成為行業巨頭的最佳時機,眼睜睜看著寧德時代和比亞迪成了霸主,自己成了第二梯隊的玩家。
所以當固態電池這個可能顛覆行業的新機會出現時,國軒高科是鉚足了勁要一雪前恥,爭奪下一代技術的話語權。
目前國軒高科拼命搶跑,寧德時代雖然實驗室數據亮眼,比如能量密度500Wh/kg的凝聚態電池,但其全固態電池計劃在2027年才小批量生產。
比亞迪的全固態電池也計劃在2027年左右啟動示范裝車。而國軒高科的準固態電池已有客戶上車測試,全固態電池也已開始裝車路測。
這次在可能顛覆行業的固態電池技術上,國軒高科決心全力投入,希望彌補過去的遺憾。如果跑通了,其350Wh/kg的能量密度產品能率先落地,有望在高端純電、eVTOL市場搶占先機。
畢竟,面對寧德時代和比亞迪這些在現有市場占有絕對優勢的守成者來說,國軒高科作為追趕者,必須用更激進的策略才有可能實現彎道超車,這更像是一場逆襲的豪賭。
03 咬不住儲能這塊餡餅
除了固態電池,國軒高科又把眼光放在了儲能上,但儲能市場的內卷程度,堪稱新能源行業的修羅場。
儲能市場早就不是幾年前那個遍地是黃金的藍海了。截至2024年底,中國新型儲能裝機規模已經沖到7376萬千瓦,占全球總裝機比例超過40%,看似一片繁榮,實則內卷到刀刀見骨。
現在的情況是,各大電池巨頭、光伏巨頭、甚至做空調家電的全都殺了進來,儲能這片曾經的藍海,如今已卷成紅海里的饑餓游戲。大家基本都是在虧本賺吆喝,比的就是誰能扛到最后流血而死。
國軒高科在此時發力儲能,與其說是解放后加入國軍,不如說是主動加入價格敢死隊。
國軒高科2025年上半年儲能電池出貨量沖進全球第七,國內排名穩居前列,但儲能業務收入增速僅5.14%,遠低于動力電池19.94%的增速,毛利率還下滑了3.21個百分點。
這說明國軒高科辛辛苦苦賣出去那么多電池,但幾乎沒賺到什么錢。
要知道,動力電池市場被寧德時代和比亞迪兩位大哥把持著,國軒高科想活下去,必須找到第二戰場。儲能,就成了那個看上去最肥美的獵物。但問題是,等它沖進去才發現,這片林子里早就蹲滿了更兇猛的獵手,它自己反而有點像送上門的肥肉。
更值得思考的是它的市場格局。國軒高科的儲能優勢,目前主要還是在國內。一出國門,它在海外儲能電芯的出貨排名就掉到了第十。2024年其海外儲能電芯出貨量僅排全球第十,而海外市場毛利率通常高于國內如國軒海外業務毛利率達19.02%。
這種內強外弱的格局,使其過度依賴國內市場,而國內儲能正面臨價格戰與產能過剩的雙重擠壓。這就暴露了它的軟肋,過度依賴國內市場。現在地緣政治這么復雜,把寶都押在國內,風險太高了。
所以,國軒高科最近拼命在海外找機會,國軒高科斬獲的沙特ACWAPower在摩洛哥的1.2GWh儲能項目,戰略價值極高。摩洛哥地處一帶一路關鍵節點,享有對歐美市場的貿易便利。
成功執行此類項目,不僅能帶來可觀訂單,更能作為樣板工程,向其他一帶一路共建國家展示其技術和交付能力,從而打開更廣闊的市場。這種選擇與中國一帶一路倡議覆蓋區域高度重合的布局策略,顯示了其深耕新興市場的決心。
然而其海外市場開拓阻力重重,美國密歇根州工廠項目因非商業因素夭折,而伊利諾伊州項目因策略得當才順利推進。這種冰與火的出海體驗,凸顯其全球化能力的不足。
更深層挑戰在于行業規則劇變。2024年,國家發展改革委、國家能源局聯合印發了《關于深化新能源上網電價市場化改革促進新能源高質量發展的通知》,明確取消了強制配儲政策。市場從政策驅動轉向價值驅動,2025年一季度國內儲能中標規模同比驟降22%,部分中小集成商陷入零訂單困境。
這相當于撤了國軒高科的低保,逼著它跟寧德時代、比亞迪這種凈利潤是二線廠商總和10倍的頭部廠商貼身肉搏。國軒高科雖憑借技術底蘊存活,但其儲能增速從2024年的97.6%暴跌至5.14%,表明其未能快速適應新規則。
同時,行業面臨安全與洗牌雙高壓,全球已發生167起儲能安全事故,寧德時代預言3年內大批企業將被淘汰。國軒高科能否熬過洗牌期,取決于能否在卷價格和賭技術間找到平衡。
國軒高科在儲能市場的行為,可以看作是一場絕望下的突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在國內的紅海里用價格血拼,同時還要在復雜的國際環境中走鋼絲。
這場仗打得贏,它就能真正躋身一線巨頭;打不贏,可能就永遠停留在故事很動聽,財報很難看的尷尬境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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