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蘋果公司即將迎來一場重大的權力交接。據彭博社報道現年64歲的蒂姆庫克最早可能在2026年卸任CEO一職結束他長達15年的掌舵生涯。
但對于消費者乃至整個科技圈來說,最關心的問題是誰將接過這家市值超過4萬億美元的科技巨頭?
庫克治下的蘋果創造了商業史上的奇跡。從2011年接任至今蘋果市值從3500億美元飆升至突破4萬億美元增長超過10倍。iPhone依然是全球最賺錢的消費電子,其產品服務業務年收入突破千億美元大關,供應鏈效率更是達到了業界難以企及的高度。
然而這位運營大師也給繼任者留下了一道艱深的考題:在AI浪潮席卷全球的當下蘋果顯得有些落后了。
Siri的AI升級一再推遲,iPhone上找不到像ChatGPT那樣的殺手級AI應用,Vision Pro也未能成為AI硬件的突破口。如何讓蘋果的產品在AI時代具備競爭力,成為擺在新掌門人面前最緊迫的挑戰。
所以無論最終是誰接任CEO,首要任務都已經非常明確:在保持業務平穩運行的前提下,扭轉蘋果在AI領域被動落后的局面。可這個任務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異常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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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蘋果的一貫風格,CEO的接班人選會從內部高管中產生。
彭博社在文章中指出,硬件工程高級副總裁約翰特努斯(John Ternus)現在被普遍認為是最有可能的人選。

一位接近蘋果高管團隊的人士表示,“蒂姆非常喜歡他,因為他擅長做演示,性格溫和,從不在郵件中留下爭議性內容,而且做決策時極為謹慎。他在很多管理特質上與蒂姆非常相似。”庫克也曾公開稱贊特努斯擁有 “深厚的專業知識和廣泛的經驗”。
特努斯是典型的理工男。特努斯擁有賓夕法尼亞大學機械工程學士學位,在加入蘋果之前,曾在Virtual Research Systems擔任機械工程師。直至2001年,特努斯才加入蘋果的產品設計團隊,而此后的20多年里,他幾乎參與了蘋果所有主要硬件產品的工程設計工作。
從2013年起,特努斯擔任硬件工程副總裁,負責監督各種突破性產品的硬件工程工作,包括每一個型號的iPad、最新的iPhone系列和AirPods。他還是Mac向蘋果芯片過渡的關鍵領導者,主導了M系列芯片在Mac產品線的全面鋪開。
2021年1月,前硬件工程高級副總裁丹瑞喬(Dan Riccio)轉崗去負責AR/VR項目時,特努斯接任了這一職位,正式成為蘋果硬件工程的最高負責人,直接向庫克匯報。
近幾年的蘋果發布會上,特努斯的出鏡率越來越高。他頻繁在臺上介紹新產品,從iPhone 12系列的硬件設計,到M1芯片的技術突破,再到最新的iPhone Air。這些公開亮相既是對他工作成果的展示,也被蘋果的投資者認為是蘋果在有意培養他。
隨著蘋果服務在總收入占比中越來越高,軟件工程高級副總裁克雷格?費德里吉(Craig Federighi)在蘋果的地位也是如日中天。

他負責iOS和macOS的開發,這兩個操作系統支撐著蘋果整個生態系統的運轉。1994年第一次加入NeXT時,費德里吉當時還是一個剛從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畢業的年輕工程師。NeXT被蘋果收購后,他跟隨喬布斯回到了蘋果,參與了早期Mac OS X的開發工作。
2009年,他重新回到蘋果,此后一路晉升,2012年接替斯科特弗斯塔(Scott Forstall)成為軟件工程高級副總裁。
費德里吉最大的特點就是高效,但是管理嚴苛。自他接手軟件工程團隊后,打造了高效的執行文化,這與此前AI/ML部門松散的風格形成鮮明對比。
2025年,費德里吉接手Siri的管理職責后,他直接指示團隊不惜代價打造頂尖 AI 功能,甚至可采用第三方開源模型。他還組建智能系統團隊推進語音指令相關項目,即便過程中與其他部門產生摩擦,仍能聚焦目標推進工作。
還有一個可能性更低的候選人,叫做迪爾德麗?奧伯萊恩(Deirdre O'Brien)。她在1988年就加入蘋果過,奧伯萊恩當時的職位是運營專員。此后30多年里,她幾乎在蘋果的每個關鍵部門都工作過:全球運營、全球銷售、在線商店。

2019年,當傳奇零售主管安吉拉?阿倫茨(Angela Ahrendts)離開時,奧伯萊恩接手了零售業務,同時還保留了人力資源的職責。這個雙重身份讓她成為蘋果高管團隊中唯一一個既管業務又管人的領導者。
奧伯萊恩對蘋果文化的理解可能比任何人都深。她親身經歷了蘋果從瀕臨破產到全球市值第一的整個過程,見證了公司文化的演變。
她還負責制定了蘋果的人才戰略和企業文化政策,在疫情期間協調了全球近16萬員工的遠程辦公。但奧伯萊恩最大問題的是,她沒有產品和技術經驗。
但蘋果高層的第一人選,其實是蘋果前COO杰夫威廉姆斯(Jeff Williams)。不過他已于2025年7月宣布離職。

因此,特努斯能成為焦點,不是因為他最完美,而是因為他在硬件技術、產品經驗和領導力之間達到了相對的平衡。
庫克是MBA背景,從杜克大學富卡商學院畢業后,先在IBM工作了12年,積累了深厚的運營和供應鏈經驗。1998年加入蘋果時,庫克擔任副總裁,主管電腦制造業務。
2005年,庫克升任COO,負責制造業、配送等核心運營業務。再到2011年接替喬布斯擔任CEO。庫克擅長的是商業運營、供應鏈管理、成本控制和全局戰略。
在他任內,蘋果的市值從3500億美元飆升到突破4萬億美元,供應鏈效率達到業界頂尖水平,服務業務也成長為重要的收入來源。
純硬件技術出身的特努斯,缺乏庫克那樣的全局商業運營經驗。他沒有管理過財務部門,也沒有從零開始搭建過供應鏈體系,更沒有主導過任何大型的戰略并購。
但你要知道,蘋果現在已經不再是那個專注于設計產品、銷售產品的3C公司了,而是一個涵蓋硬件軟件市值4萬億美元的商業巨獸。
技術固然重要,但是新的蘋果掌門人還需要戰略眼光、膽識、投資方法等等金融和管理知識。特努斯能否扛得起大旗,仍然還是一個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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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管是誰來接替庫克,蘋果都必須回答文章開頭的問題,那就是在全球最火的AI這條賽道上,蘋果顯得有些落后。
扎克伯格在2025年1月做客《喬?羅根體驗》(Joe Rogan Experience)播客節目時直言不諱:“喬布斯發明了iPhone。而20年過去了,他們仍然在坐享其成。”此外,他還順帶評價了蘋果Vision Pro頭顯性價比不足,稱其雖算是蘋果近年少有的創新嘗試,但初代產品并未獲得成功。
2024年6月的WWDC上,蘋果推出了蘋果智能(Apple Intelligence),這個系統包括系統級AI助手Siri的升級、跨應用信息整合能力,以及文本、圖像生成編輯等功能。雖然聽起來這是一個劃時代的升級,但真實推進起來就變成了蘋果式磨洋工。
原本計劃在2025年推出的新版Siri,卻因為一系列技術難題被推遲到2026年甚至更晚。

其中的原因很簡單——屎山代碼。根據彭博社透露,蘋果工程師為了給Siri添加AI功能,采取了將其基礎設施一分為二的策略,試圖在保留舊有功能的同時集成新的大語言模型能力。
可當他們試圖將新的AI功能與傳統功能(比如設置鬧鐘、發送短信)合并時,整個系統開始出現嚴重問題。Wonderful Engineering報道,在內部測試中,這些功能的失敗率達到33%以上。
同時,新版Siri需要能夠理解用戶的個人上下文,比如根據設備本地存儲的信息自動調取朋友推薦的播客節目,或者即時追蹤親屬的航班動態。這也就意味著Siri需要能夠跨應用程序整合和分析多維度數據的能力,可Siri目前的架構無法穩定地支持這種復雜的數據聯動。
此外,在Wonderful Engineering的報道中顯示,蘋果的軟件工程團隊希望Siri能夠像ChatGPT-5那樣,將一個復雜請求并自動分解成多個步驟,在不同應用之間無縫協作完成任務。但這需要應用開發者提供特定的代碼接口(蘋果稱之為“app intents”),但目前蘋果開發者社區并沒有任何關于app intents的開發生態。
蘋果內部消息人士透露,蘋果AI部門的一部分開發者已經認為需要“從零開始重建這些功能”。目前,蘋果在瑞士蘇黎世的一個團隊正在開發完全基于大語言模型引擎的新軟件架構,內部代號為“LLM Siri”。這意味著過去一年的大量工作可能需要推倒重來。
蘋果ML/AI戰略高級副總裁約翰?詹南德雷亞(John Giannandrea)在2025年初宣布,“LLM Siri”最早也要到2026年春季的iOS 26.4版本才能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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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才流失加劇了這個問題,讓蘋果對于AI的開發進度更慢。
自2025年1月以來,蘋果已有多名關鍵AI高管離職,其中不少被meta挖走,包括負責蘋果基礎模型與核心生成式AI團隊的負責人龐若鳴、蘋果AI搜索與問答系統開發者楊克、蘋果機器人AI研究團隊負責人張健、蘋果AI高管羅比沃克(Robby Walker)。
更讓蘋果尷尬的是,他們還要面對來自自家前高管的競爭。2025年5月,OpenAI以約65億美元收購了AI硬件初創公司io,將前蘋果首席設計師強尼伊芙(Jony Ive)納入麾下。伊芙曾擔任蘋果首席設計官,是喬布斯的核心助手,曾深度參與 iPhone、iMac、iPad 等蘋果標志性產品的設計。
AI軟件不是蘋果唯一的問題,還有AI硬件。Vision Pro的市場表現同樣讓人失望。這款售價3499美元的頭顯設備在2024年2月上市后,銷量一直未能達到預期。數據顯示,Vision Pro自上市以來的銷量不足50萬臺。彭博社的新聞稱,蘋果取消了原本計劃推出的低配版Vision Pro。
市場研究機構TrendForce的報告顯示,2024年全球VR和MR頭顯市場出貨量為960萬臺,同比增長8.8%。meta以73%的市場份額占據絕對主導地位,索尼的PS VR2排名第二,占據9%。Vision Pro雖然憑借5%的市場份額排名第三。

庫克還留給新掌門人一道加分題,那就是折疊屏iPhone。根據多方消息,蘋果計劃在2026年推出首款折疊屏iPhone,可能命名為iPhone Fold或iPhone Ultra。
這款設備采用書本式橫向折疊設計,類似三星Galaxy Z Fold系列,而不是翻蓋式的小折疊方案。展開后,內屏尺寸約7.8英寸,接近iPad mini的體驗;折疊狀態下,外屏約5.5英寸,保持iPhone的便攜性。
多個供應鏈消息顯示,這款折疊屏iPhone可能采用24MP的屏下前置攝像頭,實現真正的全面屏效果。為了保持機身輕薄,蘋果可能會取消Face ID模組,轉而在電源鍵上集成Touch ID指紋識別。
屏幕方面,蘋果正在與三星顯示合作開發無折痕顯示技術,目標是將折痕寬度壓縮到肉眼幾乎不可見的程度。鉸鏈部分則可能采用鈦和不銹鋼的混合材質,在確保輕量化的同時保持耐用性。
但這個項目的進展并不順利。雖然最初的時間表指向2026年9月與iPhone 18系列一同發布,但最新的報道顯示,由于鉸鏈等關鍵部件的設計規格仍在確認中,發布時間可能推遲到2027年。更能說明問題的是產能規劃的調整。
蘋果最初計劃首年出貨1000-1500萬臺,但供應鏈消息稱,屏幕面板的產量已經從1300萬片下調至900萬片,實際設備產量可能只有700萬臺左右。這個數字遠低于一款旗艦iPhone的正常水平。作為參考,iPhone 16 Pro在2024年的年出貨量為2600萬臺。
其實擺在蘋果新掌門人面前的是兩件非常清晰的事情,一是如何接住庫克的財產,二是如何帶領蘋果走向創新。
庫克時代的蘋果,雖然在產品質量上保持了高標準,但在創新節奏上明顯放緩。
根據彭博社報道,很多蘋果前員工抱怨,公司變得越來越保守,決策流程越來越冗長,一切都要經過財務評估,一切都要考慮對利潤率的影響。這種文化適合優化現有業務,但不利于突破性創新。
目前蘋果擁有6大硬件產品線,4個主要操作系統,以及涵蓋音樂、云存儲、視頻、游戲等多項服務業務。而庫克接手蘋果時,蘋果只有4個硬件產品線和2個操作系統。
因此,新掌門人要考慮的事情比庫克更多。此外,根據蘋果財報,截止至發稿,該公司現金及等價物儲備達1320億美元,凈現金340億美元。這是一筆很客觀的數字,趴在蘋果的賬戶上。如何使用如何規劃,將直接決定蘋果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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