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長期從事歷史、地理和歷史的研究過程中，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人類文明發展存在兩條主線：
第一條主線是物質的，主要體現在生產力、技術、科學等領域的發展進步。另一條主線，我把它稱為“人性”。從無到有，經歷了漫長的演進過程，人類才具備了特有的情感、意識、思想、觀念，以至于信仰。所以，物質是基礎，人性作主導，人類文明的每一項進步或突破，都是人性進步飛躍的結果，AI也不例外。

那么，是AI人文？還是人文AI？我的答案是后者。
不妨先理清人文與科學的區別：人文以人為基礎，科學以物為基礎；人文主要是精神的，科學是物質的；人文強調個體、強調主觀性，科學強調群體、客觀性；人文是不可量化的，科學是可量化、而且必須量化的；人文是無法驗證的，科學必須是可驗證的；人文成果是不可復制的，科學成果則必須是可以重復、可以復制的；人文是沒有標準答案的，科學是有標準答案、提倡懷疑精神的；人文是非理性的、或者說是有價值理性的，科學是理性的、而且是講工具理性的；人文最高的境界是信仰，而科學的最高境界是追求客觀規律。
當下，AI僅僅具有科學的優勢，它至今還沒有走進人文的階段。目前為止，智能只能由人腦產生。對于AI產生幻覺的提法，我認為不妥，只能將其稱為幻覺現象。因為幻覺，只能人腦才能產生。在腦科學家能夠準確地解釋人的神經網絡之前，AI又何談模仿、模擬其路徑呢？這個界線，我們必須要弄清楚。
當下的AI技術，還僅僅是機械邏輯，而非思維邏輯。沒有腦科學的突破，就不可能有真正的人工智能。在科技進步的同時，相應的法律法規、倫理規范和政策體系是否到位？這關乎人生的價值與人生的意義。
人文是AI的靈魂。也只有人文，才能夠成為AI的靈魂。

（作者為復旦大學文科特聘資深教授、香港中文大學（深圳）圖書館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