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牛刀財經 劉志偉

曾頂著中國服裝業首家上市公司光環的杉杉股份，自失去主心骨鄭永剛后便陷入發展困境。

1月26日，深陷債務危機的杉杉股份發布公告稱，三家銀行已聯合申請對杉杉集團啟動重整程序，法院定于2025年2月7日召開重整聽證會。

消息一出，外界一片唏噓。雖然目前尚未有最終裁定，但公司資金鏈危機、業績持續虧損、內部管理失序等系列問題已暴露無遺。

毋庸置疑，在多重困境的交織下，這家老牌企業未來發展充滿不確定性。

1、600億商業帝國淪為債務“困獸”

誰也想不到，杉杉股份會將來時的路又重新走一遍。但這一次，卻未必能再出現一個鄭永剛解救。

1989年，寧波甬港服裝廠由于經營不善，負債高達800萬，瀕臨倒閉。這樣一個燙手山芋令大多數人都避而遠之。但時年32歲的退伍軍人鄭永剛卻臨危受命，擔任總廠廠長。

鄭永剛很有遠見，接手后便大刀闊斧改造服裝廠，并提出要做中國西服第一品牌的理念。

為了實現這個想法，鄭永剛將服裝廠改名為杉杉服裝廠，并借了3萬元。但他并沒有把錢投入生產，而是用來在央視做廣告。

不得不說，鄭永剛很有頭腦，隨著“杉杉西服，不要太瀟灑”的廣告語火遍全國，服裝廠每天都有人排隊買西裝。

1996年，靠著杉杉西服的成功，杉杉股份在A股上市，成為“中國服裝行業第一股”。在短短兩年時間里，杉杉品牌在國內市場占有率就超過37%，一躍成為中國服裝第一品牌。

但事實上，這只是鄭永剛商業嘗試的開始，他的野心不止于此。

在偶然接觸到鋰離子負極材料的生產技術后，鄭永剛非常看好其投資前景，果斷帶領杉杉集團進行轉型，成為國內第一家從事鋰離子電池人造石墨負極材料研發、生產的企業。

2021年，隨著鋰電池暴漲，杉杉股份的股價也是一路飆升，市值一度接近千億。

嘗到了多元化發展的甜頭后，鄭永剛開啟了資本并購的模式，并將公司總部遷到上海浦東。

經過三十多年的發展，杉杉集團已經成為一個綜合大型商業集團，橫跨服裝、新能源、金融、科技等10大產業。每年營收就超200億元，利潤更是超過30億元。在404家企業股份占比超過10%，并同時控股參股杉杉股份、吉翔股份、華創陽安、申通快遞、杉杉品牌等多家上市公司。

但誰能想到，當鄭永剛在2023年2月10日突然因病去世后，“杉杉系”這個商業帝國也掉落神壇，陷入岌岌可危的債務困境中。

現如今，杉杉股份的市值已經蒸發200億元，并已經開始出現虧損。

今年1月26日，杉杉股份發布業績預告，預計2024年度實現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4.8億元到-3.2億元。

此外，杉杉集團債務問題也很嚴重。

杉杉股份發布公告稱，截至2024年11月8日，杉杉集團除杉杉股份之外的合并財務報表顯示，有息負債總額達到122.65億元，其中1年內到期的短期債務114.20億元。正面臨著破產重組的危機。

2、“宮斗”之下，杉杉早已危機重重

在很多人看來，杉杉集團的危機與其家族內斗密不可分。

鄭永剛因心臟病猝然病逝后，由于沒有立下遺囑，家族內上演了原配之子鄭駒和現任老婆周婷爭遺產的戲碼。

其實，鄭永剛在世時，一直費盡心思栽培自己的大兒子鄭駒，并在不同場合多次提及讓其當自己的接班人。

多年來，90后鄭駒從沒有享受過奢靡的生活，基本在被窮養。從國外大學畢業后，鄭駒也是從公司基層做起，一步步熟悉業務。

2023年3月，在鄭永剛去世一個月后，公司召開當年第一次臨時股東大會，最終以67.59%的投票通過比例，鄭駒成為新一任董事長。

但沒想到，鄭駒還沒坐穩董事長位子，鄭永剛現任老婆周婷卻站出來表示強烈不滿。

在她看來，自己是鄭永剛的現任配偶，并育有三個子女，均應該獲得遺產，因此她才應該是杉杉集團的掌權人。

不過，周婷的訴求并沒有得到杉杉集團的支持。為了爭取權益，周婷隨即攜三名未成年子女起訴鄭駒，向法院申請財產保全，要求凍結鄭永剛名下所持的寧波青剛的51%股份等資產。

在一番斗爭下，最終周婷和鄭駒雙雙進入董事會，鄭駒依然出任董事長。表面上看，這對繼母和繼子之間達成和解，但其實是為了風雨飄搖杉杉集團不得不選擇的妥協。

在家族內斗之后，杉杉股票被大量販賣，公司市值直線下跌，深陷財務危機中。

很多人都認為是由于家族內斗導致杉杉集團深陷財務困境，但事實上，鄭永剛在世時，杉杉集團經營就已經存在不少問題。

杉杉為了實現業務快速擴張，進行了高杠桿操作，這也為杉杉今日的“爆雷”埋下了隱患。

自從2021年起，杉杉便主要專注于新能源鋰電池負極材料和偏光片業務，與各地地方政府展開一種疑似“明股實債”的合作模式。在張家港、眉山、綿陽等地區，杉杉投資建立了偏光片生產項目，而這些地方的城投或國資基金對杉杉集團或杉杉控股進行投資入股。

據媒體計算，杉杉從各地國資拿到的融資總額可能達到百億元。在鄭永剛去世后，部分銀行提前收回對杉杉的貸款或者不再放貸。而已有部分城投和基金公司為了保全財產，直接成為杉杉系股權凍結案件中的原告。

更雪上加霜的是，據監管調查顯示，鄭永剛在數年前主導吉翔股份（現永杉鋰業）并購重組期間，通過第三方股份代持等方式，規避強制要約收購義務的違法行為，已經被相關監管部門查實。

2022年11月，隨著杉杉系關聯企業寧波炬泰所持永杉鋰業股權遭司法強制執行，加上合作伙伴上海鋼石主動放棄表決權等連鎖反應，最終導致杉杉集團失去永杉鋰業（603399.SH）的控制權。

3、生死時速，留下的時間并不多

杉杉陷入內外堪憂的困境，與其經營面不理想密切相關。

最近幾年，受全球經濟增長放緩影響，新能源汽車行業增速趨緩，鋰電池材料的需求量增長速度明顯放緩，整個行業競爭明顯加劇。

外部市場環境日益嚴峻，杉杉營收也很不樂觀。

財報數據顯示，2024年前三季度，杉杉股份營收總收入為132.8億元，較2023年同期的147.1億元下降9.69%。

其實，早在2023年，杉杉股份的營收已經處于下滑。2023年全年，杉杉股份實現營收190.7億元，同比下滑12.13%；凈利潤7.65億元，同比下滑72.93%。

除了公司連續兩年出現營收下滑外，整個杉杉上市公司在2024年是虧損的，這也將是其自1996年上市以來的首次年度虧損。

杉杉股份陷入如此困境中，歸根結底便是成也多元化，敗也多元化。

由于偏光片、負極材料等都屬于重資產、高負債的產業，杉杉股份負債壓力很大。

截至2024年9月，杉杉股份總資產475.76億元，總負債246.2億元，資產負債率高達51.74%。具體來看，杉杉股份短期借款62.17億元，長期借款87.83億元，一年內到期的非流動負債21.42億元，應付票據、應付賬款達47億元，而貨幣資金僅有38.39億元，資金缺口壓力大。

不過，杉杉股份并非全無希望可言。

杉杉股份在發布的公告中表示“公司具有獨立完整的業務及自主經營能力，公司與控股股東在資產、業務、財務等方面均保持獨立。”

具體來看，雖然行業大環境壓力大，但其核心業務負極材料和偏光片業績變現依舊良好，公司預計負極材料和偏光片業務在2024年合計將實現營業收入180億元到190億元，凈利潤合計6.5億到7.5億元。

但杉杉是否能闖過這一難關，資本市場能否愿意給它機會喘氣，仍是一個未知數。

一直以來，對于大多數企業而言，積極尋找第二增長曲線是一個堅定不移的選擇。

毋庸置疑，杉杉能持續多年屹立不倒，有著不錯的營收和利潤，都與鄭永剛及時帶領企業轉型密不可分。

但多元化經營過程中，鄭永剛只一味帶領杉杉狂奔，卻沒有真正解決其存在的管理問題以及多元化經營存在的隱患。

以至于鄭永剛去世后，杉杉才讓各方失去信心，出現了“暴雷”。

不過，在這艱難時刻，反而更考驗杉杉，是否能夠上下一心，和當年的鄭永剛一樣，帶領杉杉走出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