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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春興精工（002547.SH）因為一筆陳年舊賬收到了監管的處罰通知。

6年前，公司將旗下一塊資產股權出售給第一大股東、實控人孫潔曉控制的公司，成交金額4.5億元，支付期限為3年。在此期間，孫潔曉為支付這筆巨款絞盡腦汁，其中途還押注了威馬的股票，嘗試用股權抵債，但隨著威馬汽車破產，該計劃也化為泡影。隨后，孫潔曉又因為在收購案存在內幕交易，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緩刑四年。

官司纏身的孫潔曉幾番拖延欠款，直至今日，公司的股權轉讓款、轉讓公司的欠款依舊有4.3億元未結清。而對于春興精工來說，倘若能夠收回這筆錢，對公司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2020年至2023年四年間，春興精工已累計虧損近25億元，今年上半年，公司寄予厚望的汽車業務毛利率也大幅下滑。但從目前的情況看，收回這筆巨款或許遙遙無期。

曾試圖以股權抵債

處罰書的內容顯示，2018年12月，春興精工將所持子公司惠州市澤宏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稱惠州澤宏）100%股權以及間接持有的子公司CALIENTTechnologies,Inc.（以下稱CALIENT）的25.5%股權，轉讓給實際控制人孫潔曉控制的公司蘇州工業園區卡恩聯特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稱卡恩聯特），交易對價合計4.50億元。

根據當時的披露，首期股權轉讓金是股權交割之后30日內支付（1200萬元），余款則是36個月內付清，孫潔曉作為上述交易事項的保證人，自愿及無條件地為上述股權轉讓金支付承擔連帶保證責任。

此外，惠州澤宏還欠春興精工往來款合計7031.95萬元，由卡恩聯特促成惠州澤宏在18個月之內付清，卡恩聯特對往來款及逾期利息承擔連帶責任保證。加上上一筆股權轉讓款，春興精工預計合計將收到近5.2億元。然而到了2021年12月，前述股權轉讓款項支付期限到期，春興精工僅收到合計5500萬元（含部分往來款）。

隨后，孫潔曉兩次延期付款。2021年12月和2022年12月，春興精工發布了《關于調整股權轉讓金支付期限的議案》和《關于調整股權轉讓金支付期限暨簽訂相關補充協議的議案》顯示，延長孫潔曉及卡恩聯特的支付期限并豁免其利息支付義務，將剩余股權轉讓款本金及往來款合計4.56億元延期至2023年12月31日前償還。

在此期間孫潔曉及卡恩聯特分別出具了《關于延長股權轉讓金及相關款項支付期限的溝通函》《控股股東及關聯方承諾函》，對相關款項的支付作出承諾。

然而，據春興精工2024年1月3日公告，孫潔曉及卡恩聯特未能在2023年12月31日前完成償還，前述股權轉讓款本金及往來款尚有4.43億元尚未收回。算下來，6年時間里，孫潔曉僅還了7600萬元。

還注意到，在還款期間，孫潔曉還曾嘗試用股權抵債。

2016年，孫潔曉曾參股威馬汽車的運營主體威馬智慧出行科技有限公司，持股比例為1.83%。據2022年12月公告，卡恩聯特、孫潔曉擬以部分現金、孫潔曉家族持有的威馬汽車部分股權，以及其名下房產等資產，確保在2023年6月30日前清償股權轉讓款本金部分約3.95億元；剩余業務往來欠款8095.31萬元，將通過質押相應金額的威馬控股股權給公司等保障措施，確保在2023年12月31日前支付完畢。

然而，曾經與“蔚小理”并稱造車界“F4”的威馬汽車早已經掉隊。春興精工去年4月發布公告稱，決定中止以資抵債方案。果不其然，威馬汽車在去年10月宣布破產重整，計劃徹底泡湯。

目前，公司超期未能及時支付相關股權轉讓款及往來款的行為，構成超期未履行承諾的違規情形。江蘇證監局要求其在10個工作日內，明確相關款項支付計劃和時間。

注意到，盡管上述公司股權轉讓未完成，但在年報中，惠州澤宏已經不在公司參股公司行列，相關收入也未計入公司營收。

實控人官司纏身，仍處于緩刑期

那么，作為一家上市公司的實控人，孫潔曉為何屢次還不上支付款呢？

這或許還要從公司多年前的并購潮說起。

實際上，上述交易涉及的兩家公司及相關股權，均為春興精工于2017年收購。2017年，是春興精工在多領域布局的一年，這一年公司頻頻出手收購，在多行業大幅擴張。先后以3億元收購惠州澤宏、1.2億元收購凱茂科技、4.4億元收購華信科及WorldStyle公司。

在跑馬圈地之前，2016年的春興精工營收和利潤尚可，經營活動帶來的現金流和公司總體期末現金余額都比較充裕。2017年大量現金收購導致公司財務費用飆升，現金流情況急轉直下，當年年報數據顯示春興精工的經營活動現金凈流量為-3673萬元；投資活動現金凈流量為-27.12億元；現金凈增加額為-3.12億元。這自然也對公司的短期業績形成了拖累。

“玩砸”了之后，孫潔曉意圖將爛攤子清理出去，但由于其在二級市場的多次違規行為，這個如意算盤并未打響。

比如，在2017年2月，春興精工在籌劃收購CALIENTTechologies，Inc的過程中，孫潔曉及時任春興精工董事鄭海燕等內幕信息知情人利用內幕信息非法買入春興精工股票合計2.75億元。東窗事發后，孫潔曉因涉嫌內幕交易，被中國證監會采取10年證券市場禁入措施，并處以25萬元罰款。有意思的是，上述內幕交易不僅未能賺錢，股價的漲跌還使其虧損超2500萬元。

除了遭遇證監會處罰外，孫潔曉收購CALIENT公司過程中發生的內幕交易還涉嫌刑事犯罪，直至去年12月15日，孫潔曉收到法院判決書。因犯內幕交易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緩刑四年，并處罰金人民幣40萬元。

目前，孫潔曉仍處于緩刑期，加之官司纏身，不僅還不上錢，更是難以自保。是不是說如果成功轉讓這兩家公司的資產就能幫助孫潔曉翻身呢？從目前來看并不樂觀，早在出售之前，出售標的公司的財務狀況就持續承壓。

2017年，CALIENT營業收入為1341萬美元，凈利潤為-1360萬美元。截至2017年12月31日的資產總額為2671萬美元，負債總額為1562萬美元，凈資產為1108萬美元。2018年1~6月，其營業收入為682萬美元，凈利潤為-613萬美元，截至2018年6月30日的資產總額為2138萬美元，負債總額為1636萬美元，凈資產為501萬美元?？梢钥闯?，CALIENT公司的營收進一步收縮，凈利潤虧損和負債繼續擴大，凈資產也進一步下降。

而惠州澤宏2016年-2018年前三季度凈利分別為1905.2萬元、3027.23萬元、-1093萬元。此外，惠州澤宏不僅業績陷入虧損，還拖欠春興精工貨款。在協議簽訂之日，惠州澤宏尚欠春興精工及春興精工關聯方往來款共計7031.94萬元，也就是上述提到的那七千萬，至今也仍未歸還。

公司資產負債率創新高

從其財務情況上看，這筆欠款對于春興精工來說，十分重要。

作為通信領域龍頭企業之一的春興精工，曾是熱門一時的“5G龍頭股”，公司主營業務之一為以射頻技術為核心，提供天線、濾波器、微波傳輸等全系列射頻器件、結構件產品及解決方案，應用于移動基站設備，是華為、三星等企業的供應商。

數據顯示，2020年至2023年，春興精工營業收入分別為51.53億元、26.73億元、25.88億元和23.28億元，同比分別減少29.03%、48.12%、3.21%和10.03%，已連續4年下滑；凈利潤分別虧損10.58億元、10.33億元、1.43億元和2.48億元，同比分別增長-4881.65%、2.44%、86.13%、-73.27%，連續4年虧損累計近25億元。

這一頹勢也延續到了2024年。日前，春興精工發布2024年半年報顯示，上半年該公司實現營收10.08億元，同比減少20.81%；歸母凈利潤虧損1.27億元，同比下滑1946.81%，由盈轉虧。

公司回應稱，近年來公司大力發展新能源汽車業務，陸續在擴建相關產能、增購大型設備等，并且報告期內仍有較多項目處于研發投入階段，尚未形成大規模銷售，故對公司本報告期的經營業績造成了影響。

注意到，公司寄予厚望的汽車件業務還正在拖垮公司的毛利率，今年上半年，春興精工精密鋁合金結構件毛利率為13.08%，同比微降0.48%；移動通信射頻器件毛利率為23.24%，同比增長1.81%；汽車件毛利率為-2.54%，同比下降22.88%；其他產品毛利率為5.52%，同比下降15.86%。

數據顯示，今年上半年該公司銷售毛利率為7.83%，較上年同期的18.56%下滑超10個百分點；春興精工解釋仍然是，今年上半年，公司汽車件業務毛利率波動，主要是由于近年來公司大力發展新能源汽車業務，且報告期內仍有較多項目處于研發投入階段，尚未形成大規模銷售。

春興精工近年來資產負債率表現

此外，截至2024年上半年，春興精工資產負債率高達97.05%，創上市以來新高。目前，公司貨幣資金僅有4.14億元，而有息借款達到29.59億元，公司資金存在較大缺口。（本文首發，作者|于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