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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首發 | 金角財經(ID: F-Jinjiao)
作者 | 田羽
芯片股的造富狂歡,還沒結束。
近段時間,摩爾線程股價一度沖到近千元,沐曦首日接近七倍漲幅。沒打中新股的人,只能眼睜睜看著別人的賬戶起飛。而這種“踏空感”,往往是下一輪情緒的最好燃料。
現在,輪到另一家明星芯片公司站到臺前。
港交所已經更新了壁仞科技的聆訊后資料,這家被視作“港股GPU第一股”的公司,距離香港敲鐘,只差臨門一腳。
對不少投資者而言,這也帶來了一個更直接、現實的問題:
“我是不是,還有一次,打新摩爾線程、沐曦的機會?”
但答案,可能并不令人愉快。
因為港股,不是科創板。
港股投資者更在意現金流、毛利率和可驗證的業績。講故事可以,但前提是賬要算得過來。
而從過去三年多的財務表現看,壁仞顯然還沒走到這個階段:累計營收只有數億元,但同期虧損已經超過63億元。
更微妙的,是外部環境的變化:英偉達可能重返中國市場,AI泡沫爭論又在升溫;港股新股潮涌,有限資金正被迅速分流。
在這樣的多重壓力下,壁仞還能復制摩爾線程和沐曦的神話,還是會被市場打回現實?
融資超過90億
壁仞科技的創始人張文,并不是那種履歷里寫滿“英偉達、谷歌”的算法大神。
他上世紀90年代留美,做過律師,也管過私募基金。相比CUDA,他可能更熟悉的是法律條文和資本市場的游戲規則。
2018年,張文加入“AI四小龍”之一的商湯科技,出任總裁;2019年夏天,他開始醞釀自己的芯片公司,同年壁仞科技成立。
創始人不寫代碼,并不意味著公司缺乏技術硬實力。恰恰相反,壁仞的技術班底,幾乎是按“國產GPU夢之隊”的標準搭建的。
CTO洪洲,曾在英偉達和華為任職,2016年起就在華為美國研究所組建GPU研發團隊;董事張凌嵐,則在AMD、三星深度參與過芯片流片、封裝和測試等關鍵環節。
這套團隊結構的邏輯非常清晰:技術大牛負責把芯片“造出來、跑起來”,張文負責把錢、客戶、資源“運進來、整起來”。
兩條線高度互補,使壁仞能夠一邊在資本市場持續“補血”,一邊在產品上加速迭代。
成立至今,壁仞完成多輪上市前融資,累計募資超過90億元人民幣。站在其背后的,包括QM120、碧桂園創投、Sky9 Capital、珠海格力、深圳市松禾等一批產業和財務資本。
在產品端方面,壁仞目前在售芯片共有三種:BR106、BR110、BR166。公司強調,下一代芯片BR20X會在幾個關鍵指標上“上大臺階”:更大、更高速的內存,更高的互連帶寬,以及超節點系統設計。
此外,面向云端訓練與推理的BR30X,以及面向邊緣推理的BR31X,預計將于2028年實現商業化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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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資本與產品雙輪驅動下,壁仞的營收增長曲線看起來相當漂亮。
2024年,公司實現營收3.37億元,較2023年的0.62億元營收,同比增長超過400%。2025年上半年,營收0.59億元,同比增長接近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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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問題,也同樣扎眼。
2024-2025年上半年,公司營收由0.39億元增加至0.59億元,但同期毛利卻由0.28億元下滑至0.19億元,毛利率由71%下滑至32%。
要知道,對一家賣“高技術溢價”的芯片公司來說,毛利率不只是數字,而是技術和議價權的體溫計。
與此同時,研發投入仍在高速燃燒。
2022至2024年,壁仞研發開支分別為10.18億元、8.86億元、8.27億元,三年研發投入總計27.31億元,是同期累計營收的6倍以上。2025年上半年,研發開支則為5.72億元,接近同期0.59億元營收的10倍。
毛利率大幅下滑加上研發開支依然巨大,使壁仞距離盈虧平衡看來還很遙遠。
2022-2024年,它分別虧損了14.74億元、17.44億元、15.38億元,今年上半年又虧損了16億元,三年半時間虧損超過63億元。
更重要的是,公司已經提前“打了預防針”:預計2025年虧損還會繼續擴大,一方面是新一代芯片流片帶來的研發投入上升,研發開支還要繼續往上加;另一方面是贖回負債預期增加,推高財務成本。
換句話說,即便上市成功,壁仞短期內也很難從“高研發+高虧損”的軌道上踩剎車。
能否復制暴漲神話?
摩爾線程和沐曦的暴漲,已經在A股制造了極強的財富效應。
摩爾線程上市首日高開468.78%,開盤市值直接干到3000億以上,后續股價一度沖到941.08元/股,較發行價暴漲723.49%。
沐曦股份也不遑多讓,上市首日高開568.83%,報700元/股,當天收在829.9元/股,大漲692.95%,市值超3300億。
在這種背景下,即將沖擊港股的壁仞,很難不被市場期待再復制一場“摩爾線程+沐曦”的造富盛宴。
如果只看企業定位,壁仞和摩爾線程、沐曦確實稱得上“各有千秋”。
壁仞主攻大型數據中心和超算中心,靠自研架構去抬高大規模集群的算力與能效天花板;摩爾線程走的是最接近英偉達的全功能GPU路線;沐曦則聚焦高性能訓推一體GPU。
這意味著,單論業務和技術故事,壁仞不但沒輸給已經在A股起飛的那兩家公司,甚至可以說有自己獨特的一套敘事。
但最終決定壁仞上市后股價能不能“炸裂”的關鍵,可能已經不在公司層面,而是在它所選擇的那個舞臺——港股。
港股過去兩年確實走出了一輪牛市。恒生指數從2024年初的15485點,一度漲至今年10月的27381點。
單看這條指數曲線,很容易得出一個看上去合情合理的結論:港股在牛市,壁仞登陸,自然也有機會上演一輪類似A股芯片股的暴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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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問題在于,這輪上漲的本質,并不是“基本面牛市”,而是流動性牛市。
對比美元指數與恒生指數的走勢:過去十年大部分時間里,美元走強,港股就走弱;美元轉弱,港股才跟著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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邏輯很簡單:美元強,全球資金回流美國;美元弱,資金重新配置,港股才能分到流動性紅利。
說直白一點,港股從來不是“靠夢想定價”的地方,而是被流動性牽著走。
但現在的問題是,這套邏輯,正在松動。
一方面,美國利率已經回到近三年低位,繼續降息的空間明顯收窄;另一方面,美聯儲內部對進一步降息的分歧在擴大,近期12名投票官員中已有3人明確反對降息。
這讓市場開始擔心,港股依賴的“弱美元紅利”,可能已經接近尾聲。
與此同時,港股自身的流動性,也在被持續抽水。
港交所披露,2025年至今,已有超過100家公司上市,融資規模超2700億港元;目前排隊中的上市申請,仍超過300家。
從“國際金融中心”的角度看,這是成績;但從資金供需角度看,這意味著新股正在不斷稀釋有限的流動性。
甚至連監管層,也開始釋放警示信號。就在這個月,港交所與證監會聯合致函IPO保薦人,明確表達了對上市申請質量下滑的關注。
在這樣一個外部流動性見頂、內部持續抽水的市場環境中,指望壁仞在港股復制A股芯片股的極端行情,顯然過于樂觀。
微妙時機
壓在壁仞頭上的,還有兩個繞不開的關鍵詞:英偉達,以及AI泡沫。
不久前,美國總統特朗普發文稱,美國將允許英偉達向包括中國在內的部分國家出售H200芯片。
這條消息,對正沖擊上市的壁仞來說,信號極其微妙。
H200是英偉達在H100基礎上的升級版本,HBM升級至HBM3e,顯存容量和帶寬顯著提升,而這兩項指標,恰恰是大模型訓練最核心的硬指標。
直白地說,H200在性能層面不僅全面壓過此前受限的H100,對中國特供版H20,也形成了明顯的代際優勢。而目前國內AI芯片第一梯隊,在大模型訓練任務中的綜合能力,大多仍停留在與H20“對齊”的水平。
如果事情停在這里,對壁仞顯然不是好消息。
但很快,變量出現了。
多家媒體披露,中國并未選擇大規模采購H200。一方面,是出于供應鏈安全與政策不確定性的考量;另一方面,H200的價格、交付節奏以及未來出口政策的可持續性,都存在較大不確定性。
從結果上看,這一選擇,在短期內為國產芯片廠商“擋了一槍”。
但這并不等于,問題已經消失。
因為中國拒絕大規模采購H200,本質上解決的是“買不買”的問題,而不是“好不好用”的問題。
英偉達真正的護城河,并不只是單一型號的算力參數,而是其長期積累的軟件生態和開發者體系。現有主流大模型,幾乎全部基于英偉達GPU架構和CUDA生態構建,遷移成本極高。
一位國內云廠商人士向媒體直言,目前國產芯片只能達到H20同級的算力,從商業判斷英偉達H200無疑是最優選擇,此前即便是特供版H20云廠商也愿意加價購買。
這意味著,對壁仞來說,“英偉達壓力”只是被延后,而不是被消除。
更何況,壓在估值體系上的,還有一個更宏觀、也更難回避的問題:AI狂奔至此,到底有沒有泡沫?
2025年前10個月,美國投資級債券發行規模達到1.6萬億美元,其中AI相關發行占比超過20%。摩根士丹利估算,2025—2028年全球數據中心和硬件投資中,將有約1.5萬億美元的融資缺口,需要依賴債務市場填補。
更刺眼的是:錢砸得越來越狠,但商業回報,卻遲遲跟不上。
紅杉資本合伙人David Cahn多次測算指出,全球廠商所采購的GPU,在全生命周期內至少需要創造6000億美元收入,才能覆蓋資本開支;但當前可見的終端需求,只有千億美元規模,供需缺口高達5000億美元。
咨詢機構麥肯錫在今年3月發布的報告里提到,71%的公司聲稱自己已經在使用生成式AI,但超過80%的公司認為,這項技術目前對利潤沒有帶來實質性改善。
于是,現實逐漸清晰起來:一邊是港股整體流動性趨緊帶來的估值折扣;一邊是英偉達技術與生態優勢構成的長期壓力,哪怕H200暫時“缺席”;再疊加AI泡沫爭議下,全球芯片板塊隨時可能面臨的估值重定價。
在這樣的多重變量疊加之下,壁仞科技上市后能否復刻摩爾線程、沐曦的造富效應,關鍵或許不在“技術行不行”,而在于能否在這些力量的夾擊中,扛住市場對估值的再審視。
參考資料:
財新《壁仞科技通過港交所聆訊三年半虧損63.6億》
澎湃新聞《壁仞科技沖擊“港股GPU第一股”:手握總價超8億的約束力訂單》
財新《特朗普稱允許英偉達H200芯片入華對國產AI芯片有何影響?》
周子衡《AI債務浪潮:一場不同于互聯網泡沫的潛在信用危機》
財新《AI泡沫之辨:大投資大裁員下的貪婪與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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