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金曼

“聚變之路”既是一條科學探索之路，也是一條人類追求清潔能源的共同奮斗之路

2026年1月，《中華人民共和國原子能法》將施行，明確國家鼓勵和支持受控熱核聚變的科學研究和技術開發(fā)，規(guī)定相關安全監(jiān)督管理措施，既防范風險，又激發(fā)活力，以制度之力為聚變能研究創(chuàng)新劃定邊界、提供保障。

前不久，中國科學院“燃燒等離子體”國際科學計劃項目正式啟動，面向全球開放多個聚變能實驗裝置及平臺，旨在聚力點燃“人造太陽”，攜手探索用聚變能照亮人類清潔能源的未來。

“十五五”規(guī)劃建議提出，“推動量子科技、生物制造、氫能和核聚變能、腦機接口、具身智能、第六代移動通信等成為新的經濟增長點。”當今世界，清潔能源角色正逐漸從補充轉向主力，從風光水儲到氫能、核能，清潔能源版圖不斷擴展，聚變能正是其中最具革命性的一塊。與裂變能相比，聚變能能量密度大、原料資源豐富、放射性污染低、固有安全好；與其他清潔能源相比，聚變能幾乎不受地理與氣候限制，能實現連續(xù)運行、穩(wěn)定輸出，是未來清潔能源的重要發(fā)展方向之一。

早在科學家揭示太陽能量源于氫原子核聚變之時，就有了前瞻性的發(fā)問——我們能否在地球上“馴服”這種能量？上世紀50年代，人類建造托卡馬克裝置，并提出仿星器的概念；1955年，我國科學家倡議開展“可控熱核反應”研究。如今，全球最大的聚變科研工程——國際熱核聚變實驗堆(ITER)正在各國合作下穩(wěn)步推進，人類對永恒清潔能源探索的腳步從未停歇。

聚變之難，難在“點亮太陽”，更難在“穩(wěn)定燃燒”。既要把氘氚等離子體加熱到遠超太陽核心溫度，又要將難以馴服的高溫等離子體束縛住，使其源源不斷發(fā)生持續(xù)聚變。難點遠不止聚變本身，以磁約束聚變?yōu)槔圩兌堰€需找到耐超高溫和強中子輻射的結構材料，才能夠研制出可靠的超導磁體和低溫系統(tǒng)。可以說，聚變能研究集等離子體物理、核工程、材料科學等眾多領域難題于一身，是迄今最復雜的能源技術之一。

越是攀登科學高峰，越要有持之以恒的戰(zhàn)略耐心。上世紀80年代，我國確立了核能“三步走”發(fā)展戰(zhàn)略，持續(xù)推動聚變研究。中國環(huán)流一號、東方超環(huán)(EAST)、被稱為新一代“人造太陽”的中國環(huán)流三號相繼建成，突破了離子和電子溫度“雙億度”，標志著我國對聚變能的探索正在從基礎研究有序邁向工程實踐。

科技進步是世界性、時代性課題，唯有開放合作才是正道。聚變能研究投入大、周期長，任何國家都無法獨立完成。“聚變之路”既是一條科學探索之路，也是一條人類追求清潔能源的共同奮斗之路。

近年來，我國積極參與國際大科學項目，主導的ITER核心安裝標段真空室模塊組件成功吊裝入位；研制的ITER磁體支撐系統(tǒng)、包層屏蔽模塊、磁體饋線系統(tǒng)、磁體冷態(tài)測試杜瓦(MCTB)等大型裝備部件如期交付完成；與全球50多個國家的140余家核聚變科研機構建立合作伙伴關系；國家原子能機構日前聯合主辦世界聚變能源集團第2次部長級會議暨國際原子能機構第30屆聚變能國際大會，發(fā)布《成都聲明》，推動構建“創(chuàng)新共享+和平利用+普惠發(fā)展”的聚變能國際合作新范式。我國正在推動能源轉型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中展現中國力量與責任擔當。

“人造太陽”的夢想，正照進現實。從“追光”到“造光”，從“人類之問”到“中國之答”，聚變能的探索進程，見證著中國式現代化的科技創(chuàng)新之路，也映照出人類邁向可持續(xù)發(fā)展未來的共同信念。

(作者單位：國家原子能機構)

《 人民日報 》( 2025年12月22日 17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