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全球人工智能領域有了新共識。

12月16日，谷歌“DeepMind”首席執行官德米斯?哈薩比斯在新一期播客中稱，囿于數字空間的“語言模型”即將走入瓶頸，能夠理解真實物理世界的“世界模型”才是未來方向。

新一輪人工智能風起之際，上海一座小島，進入國際視野。

12月18日，上海復興島—全球創客島啟動暨2025上海量子城市年度大會舉行。據介紹，復興島將建設智能基礎設施，按照每平方公里10萬個的標準分步實施全島智能感知設施布設；另外，提升時空智能體能力，構建新質產業線上線下一體的實訓場。

隨著新一代人工智能技術快速演進，一幅承載無限想象力的城市畫卷，即將從復興島向世界鋪開。

為人工智能構建“世界模型”

人工智能技術加速迭代，唯有搶抓機遇，才能捕捉前沿的科技變革。

2024年12月，“上海量子城市時空創新基地”在上海復興島開啟。清華大學建筑學院副教授、自然資源部智慧人居環境技術創新中心副主任楊韜認為，上海從時空智能開啟量子城市建設，走在國際科技變革最前沿。

過去幾年，人工智能看起來越來越“聰明”了。然而科學家們發現，這些模型仍有較大局限性。比如，它們能在國際數學奧林匹克拿金牌，也會在小學幾何題上出錯；它們可以生成驚艷的圖像，卻不理解杯子為什么不會飄在空中。

這是因為基于語言的模型，無法習得難以用語言描述的知識，比如空間如何構成、時間如何推移。一言以蔽之，語言模型只讀過書，卻沒接觸過真實的物理世界。

讀萬卷書，也要行萬里路。為此，上海正在不斷搭建人工智能的訓練場。今年2月，全國首個異構人形機器人訓練場在滬啟用，近10家企業超百臺硅基“學員”進入專業“技校”，有的訓練抓取土豆絲，有的訓練修理家電，有的組隊踢足球……

7月，上海發放首批智能網聯汽車示范運營牌照，全市首輛無人智駕出租車現身城市道路，曾經只能在道路測試的智能網聯汽車，邁上商業運營的新階段。

一方面，是“大力出奇跡”式的堆訓練量；另一方面，則是從基礎研究層面構建新的算法模型。比如，依托可感知的城市環境，為人工智能構建“世界模型”。

2025全球開發者先鋒大會上，圖靈獎得主、中國科學院院士、清華大學人工智能學院院長姚期智談到具身智能時指出，當前主流方法多依賴模仿，缺乏可解釋的“世界模型”和物理的因果推理。

在楊韜看來，這也是上海量子城市時空創新基地的使命。一座城市最“酷”的事莫過于——在每一處道路里弄、每一棟塔臺樓宇、每一片林蔭草坪、每一條河流小溪安裝智能感知設施，讓從誕生起便“行走于黑暗”的人工智能試著“睜眼看世界”。

依托城市構建“世界模型”，也是一個“升維”的過程。“如果把文字和自然語言看成一維信息，圖像和視頻看成二維和2.5維信息，那么基于時間與空間的城市至少是四維信息。”楊韜說，城市自身的復雜性，以及人工智能如何理解城市生產生活的不確定性，也是上海量子城市建設關注的本質問題。

環球同此涼熱。上海量子城市所關注的“本質問題”，近來也正被越來越多頂尖科學家推上風口浪尖。

11月，斯坦福大學教授、World Labs聯合創始人李飛飛發表長文稱，“空間智能”是人工智能的下一個前沿，定義未來十年的發展方向。?相隔一日，圖靈獎得主、前meta首席AI科學家楊立昆宣布將離職，成立一家專注“世界模型”的新公司。

復興島。

賦予城市治理更強感官和大腦

人工智能需要城市，城市也需要人工智能。在這場雙向奔赴中，打造科技創新的策源力的另一面，是探索超大城市的空間治理。

上海量子城市時空創新基地在復興島開啟一年來，已發布1個時空數智底板、1個專業語料庫、10個應用場景等多項成果。比如，量子城市時空數據共享平臺1.0版實現基礎地圖、三維模型等8類數據匯集共享，全國首個規劃和自然資源領域專業語料庫形成“1+4+X”語料體系，以及滬派江南、耕地巡查執法、蘇河安全、數字氣象等應用場景。

大學路是楊浦區最有活力的街區之一。沿街創意商鋪賞心悅目，每逢節假日，到此漫步的年輕人總是摩肩接踵。可你知道，對于大客流可能造成某些點位的人流聚集，應該如何動態研判進而精準疏導嗎？

如今，人工智能技術為城市精細化治理賦予了更強的感官和大腦。阿里云智能集團自然資源行業資深產品經理陳怡星介紹，今年在大學路沿線800米范圍內，建立了悟空城市空間智能監測評估垂類模型的“米料”級試點區。

在量子空間中，團隊對物理世界中的三維空間進行精細劃分，并在此基礎上構建了四維的“時光盒子”，形成模型可理解的數據集，進而模型的時空診斷能力。比如，“時光盒子”精確地記錄了今年11月某日，街區在中午12點前后達到當日人流峰值4.53萬人。人流的實時密度、活動軌跡、進店轉化率等指標，也可通過模型呈現得一目了然。

蘇州河是上海的母親河。每到傍晚時分，兩岸建筑群的輪廓漸次亮起，蘇州河的夜色越來越迷人。可你知道，對于臺風或暴雨等極端天氣造成水位上漲，應該如何動態防汛嗎？

如今，人工智能技術也成了城市防汛保障的守護者。上海市水利工程設計研究院有限公司總經理劉新成介紹，依托“量子城市”智能時空底板，構建了一套具備預報、預警、預演、預案功能的數字孿生蘇州河防汛系統。

系統精準復刻了蘇州河水下地形、沿線水利設施、排水管網、橋梁等數字模型，成為一套高精度、可計算的時空底板。系統融合氣象預警、實時感知等信息，引入水動力模型進行實時推演，從而對不同降雨條件下的內澇風險進行智能預警。

一端連著云端民生需求，一端連著智能基層治理。在曹楊新村，“美好生活掌中寶”構建了三維數字孿生社區，讓掌上地圖、數字集市、社區議事廳等“云端生活圈”在市民手中一站式集成。

“看不見的大氣”，也正在成為可計算、可交互、可推演的新型城市基礎設施。依托復興島智能體試點，上海市氣象信息與技術支持中心將百米分鐘級大氣實況分析產品與10m太格網相耦合，把天氣變量寫入城市運行代碼。

大學路。

向全球創客發出“未來之約”

人工智能是年輕的事業，也是年輕人的事業。

關注復興島的人知道，復興島—全球創客島啟動前，復興島的定位是“國際創新創業集聚區”“國際創新創業島”。從“創新創業”到“創客”，一字之差折射了復興島對人才的求賢若渴。

當前，在全球科技競爭已愈發重視“人才密集”。只有加大對人的投資，形成“人才紅利”，才能在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中贏得戰略主動。上海量子城市的建設之中，智能基礎設施、要素開放共享之外，關鍵也在于人才。

不久前，復興島上刮起一陣青年創業人群喜聞樂見的三股“青春風暴”。小紅書舉辦RED LAND開放世界冒險島活動，工業風撞上二次元，全球首座二次元“痛島”三天吸引10萬人登島。嗶哩嗶哩“干杯音樂節”火熱開唱，吉他聲響起，銹跡斑斑的老廠房外，站滿了隨音樂搖擺的年輕人。2025上海城市空間藝術季啟幕，斑駁的巨型塔吊下，視線跟隨“科技貓”的目光仰望，仿佛與百年工業文明對話。

三股“青春風暴”過后，復興島正式張開雙臂，向全球創客發出“未來之約”。

楊浦區“三箭齊發”，打造全鏈條的創新策源地、強鏈接的創業加速廠、高效率的科技轉化港、有溫度的科創朋友圈。

創造“低成本”創業環境——盤活30萬平方米存量工業廠房、2500間創客公寓，并發放新質秀帶創新券，以及算力券、模型券、語料券。

厚植“快創新”豐沃土壤——聯合實力企業組建科創載體開發平臺，面向全球公開招募頂尖科創孵化器運營伙伴，支持創客企業開展關鍵技術攻關和轉化應用，提供全生命周期的科技金融服務，幫助企業申報各級各類專項資金和重點項目。

構建“開放式”創客生態——建設復興島創客學院和高校創新聯盟，支持共性技術平臺，提供引進落戶、創業導師、實習實訓等配套服務，探索打造OPC（一人創業公司）單人成軍創業社群，支持舉辦國際頂尖峰會、大賽展會和社群派對。

創新主體紛至沓來。目前，12家國內外知名孵化器、首批14家創新創業企業已正式入駐復興島。

PNP璞躍中國華東城市創新副總裁周涵洋表示，作為全球開放式創新平臺，將通過“投孵聯動”模式，依托生態資源篩選早期硬科技項目，推動技術驗證、業務合作與資本閉環，助力產業創新與升級。

英國EGG孵化器全球聯席董事、億極中國總裁陸城寬說，依托英國EGG孵化器的全球資源，EGG中國已助力新能源、新材料、人工智能等領域180多個海外團隊落地中國。未來，將進一步搭建起連接國際創新與中國產業生態的橋梁，系統性推動技術回歸與產業融合。

小紅書冒險島活動。

原標題：《復興島上風云際會：量子城市基地，讓人工智能“睜眼看世界”》

欄目主編：茅冠雋

作者：解放日報 肖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