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商報（記者 冉隆楠 文/圖）把荒蕪的“石頭山”變成郁郁蔥蔥的油茶園，可能嗎？在廣東省韶關市乳源瑤族自治縣，就有這樣一片“化石漠為神奇”的油茶產業園。通過十幾年的努力，在治理石漠化之余，其近三年來每年向全國餐桌輸送數千噸高品質山茶油。

如今，原本的“石頭山”有了更大的經濟價值，這滴山茶油從餐桌流向了梳妝臺，進軍護膚品行業。如何走向更大市場，是這片油茶園面臨的全新課題。

從餐桌走向梳妝臺

在北京一家盒馬鮮生門店，消費者杜女士發現貨架上出現了盒馬自有品牌JUWOO的新產品——山茶花奢護禮盒。49.9元就能擁有200ml沐浴露和100g身體乳，讓她十分心動。“看到成分表有山茶花精粹和油茶籽油，印象中是比較高級的洗護品牌才會用的成分，想試試會不會好用。”

吸引杜女士的油茶籽油，其實在同一家盒馬鮮生還有另外一個商品形態——有機山茶油。這是盒馬的食用油品類明星產品之一，近年來銷量持續增長，今年盒馬有機山茶油系列商品銷量更是同比增長超40%。

這些產品的原料，就來自廣東省韶關市乳源瑤族自治縣。

在廣東寶華農業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寶華農科）的生產車間里，伴隨著油渣的香味，一桶桶山茶油“走下”生產線，被工人們裝箱填滿倉庫。

工作人員正在將山茶油裝箱。

山茶油取自中國特有的油茶樹籽，由于不含膽固醇、富含不飽和脂肪酸、不易產生油煙，被稱為最適合中國廚房的健康食用油。在健康飲食觀念逐漸普及的今天，市場對食用油有了更高要求，山茶油便成為更多消費者的新選擇。

但寶華農科并不滿足于食用油領域。“食用油的創新大多只能圍繞營養成分、加工工藝或包裝展開，形態上創新空間有限，但如果把它看作護膚品的原料，前景就打開了。”盒馬食用油研發采購徐子陽將寶華農科牽線給了自己的百貨、個護部門采購同事。

“石頭山”上的油茶花正在綻放。

“近年來，越來越多的護膚品品牌開始使用山茶油作為原料之一，我們有好的產地和好的油茶果，為什么不能開發新的產品領域？”寶華農科總裁苑立儉表示，山茶油富含油酸、維生素E、角鯊烯，與人體皮脂膜結構相近，親膚性好，是優質的護膚油脂，這與現代個護市場“以油養膚”“成分天然”的趨勢不謀而合，也讓山茶油成為許多大牌護膚品的基礎原料。

消費者正在試用作為護膚品原料的茶油。

今年，首批使用乳源有機山茶油為基底原料的身體乳、護手霜等產品在盒馬渠道正式上線。當地油茶果經過冷壓榨取后，一部分以食用油的身份進入廚房，另一部分則經過精煉提純，作為高端油脂原料進入護膚品生產線。

據了解，除了已上線的身體乳、護手霜、潔面慕斯外，同系列的潤唇膏、護發精油、卸妝油也已經在同步開發中，通過 “一果多用”，讓油茶果的價值最大化。

讓山茶果“走得更遠”

在乳源瑤族自治縣大橋鎮，油茶樹并不罕見。廣東省第二個國家級石漠公園——廣東乳源西京古道國家石漠公園就坐落于此，而油茶樹因其喜陽、耐寒、耐旱、耐貧瘠的特性，正是治理石漠化的理想樹種之一。

看著曾經石漠化的山頭如今被郁郁蔥蔥的油茶樹覆蓋，苑立儉很是感慨。油茶樹種植生產周期漫長，從播種到豐產期需要5到8年，且韶關當地多為山地，種植采摘難。投入大、回報慢、銷售渠道不穩定等情況，曾長期制約產業發展。在苑立儉的回憶里，十幾年前公司剛成立時，要從本地農民那里挨家挨戶地收油茶果，種植和生產格局分散；而大眾對山茶油的認知度也并不高，銷量打不開，韶關山茶油始終難以走出大山。

“茶油其實比較符合中國居民的飲食習慣，但長期以來，茶油缺乏品牌運營和售賣渠道，只能局限于區域發展。”寶華農科副總裁肖璇表示，雖然在種植和生產技術上寶華農科是專業的，但在品牌推廣和銷售方面就顯得“外行”很多。

轉機發生在2019年，在經歷全面考察之后，盒馬鮮生決定與寶華農科合作生產食用山茶油，并于2022年在韶關市乳源縣建立盒馬村。“在和盒馬建立合作后，我們擁有了穩定且持續增長的銷售渠道。今年，盒馬有機山茶油系列商品銷售同比增長超40%，盒馬渠道銷售占寶華總產量的60%—70%，這給了我們做強產業鏈的信心。”苑立儉表示，讓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在與盒馬合作后，寶華農科的很多創新想法都有了落地可能。“作為生產方，我們以前很難直接看到市場的需求并及時作出反饋。而現在盒馬會反饋給我們市場的需求，然后雙方共同探討商品開發和改進的可能性。”

今年上市的噴霧裝山茶油就是一個典型。山茶油由于煙點高，是非常適合中國廚房的健康油，購買有機山茶油的消費群體對健康有很強的需求。因此，盒馬的研發采購想到放大其“健康”屬性，把有機山茶油做成更好控制用量的噴霧裝。新品上市后，有效拉動了有機山茶油系列的銷售。“噴霧裝能更好地符合消費者對于控油、健康的需求，這是我們以前想不到的方向。”苑立儉說。

此外，相較于傳統山茶油，寶華農科供給盒馬的山茶油去掉了一些風味物質，讓其呈現出一種幾乎無味的狀態，以適應更廣泛的客戶群體。苑立儉表示：“我們自己有好幾個山茶油品牌，在本地市場銷量不錯，這些產品還是會保留原有的風味，比較適合本地消費者的需求。但盒馬的客群位于全國各地，不能適應這種風味，就需要我們進行相應的改動。”

不過，包裝和口味再怎么改良，對山茶油的創新開發都有限。在苑立儉看來，目前的茶油行業整體仍處于剛起步的階段。一方面，消費者對茶油的食用健康價值還不夠了解；另一方面，榨油對油茶果的開發力度只有約10%。

寶華農科開發的多種油茶果相關產品。

“除了和盒馬進行洗護類商品的開發外，我們還有一些其他的創新產品。”據苑立儉介紹，寶華農科目前在嘗試做山茶果皮混合貓砂，原料來自油茶果榨油后剩下的果皮。“我們的最終目標，是要讓油茶果走得更遠。”他笑著說。

“一滴油”托舉出大產業

在韶關，山茶油已經從小眾商品發展成為一個囊括全產業鏈的特色大產業。

“我們的油茶基地位于北緯25°的南嶺地區，是世界公認的‘黃金氣候生態帶’。而油茶樹最適合種植的環境是25°坡，這個坡度不漚水，但又能存住一部分水，韶關的地形就比較符合它的種植要求。”在苑立儉看來，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給了油茶樹絕佳的種植環境。而寶華農科在這里通過不斷的努力，擁有了約4萬畝油茶林，每年穩定輸出1500噸到2000噸的山茶油。

平均每年戶均增收20%——這是該片油茶林給當地農戶帶來的增收“成績單”：寶華農科提供樹種，當地村民進行維護，通過努力勞動得到的油茶果由寶華農科按市場價收購，進而加工成產品出售給各大銷售渠道。“這并不是簡單的我們去投入、農民來服務的模式。”在苑立儉看來，目前寶華農科與農戶合作的模式，不僅能讓農民通過多勞多得獲得收入，也能避免公司在油茶園的管控上花費太多精力。“過去我們需要挨家挨戶收油茶果，現在模式已經完全改變了。”

事實上，寶華農科只是目前廣東省油茶產業發展的一個縮影。廣東省是全國油茶核心發展區8個省份之一。根據《廣東省加快油茶產業發展三年行動方案（2023—2025）》，到2025年，廣東省油茶林總面積要達到360萬畝，茶油年產能達8萬噸，培育10個油茶類省林業特色產業發展基地。公開數據顯示，截至2024年年底，廣東有油茶類國家林業重點龍頭企業8家、省林業龍頭企業38家，茶油品牌158個，油茶經營主體小農戶107834戶、家庭林場178家、專業合作社770家、種植企業269家。

而韶關市更是在近年大力發展油茶產業。公開數據顯示，韶關市油茶種植面積從2022年的26.9萬畝增長到2024年的約33萬畝。2024年，全市油茶籽產量約1.55萬噸，茶油產量約4000噸。

“我認為國內的油茶產業目前才剛剛起步。”苑立儉表示，“從我們的產品銷量每年持續增長，就能夠感受到龐大的市場前景。相信隨著國內消費者對于健康、高品質商品的需求不斷增加，市場會有更大的發展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