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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線問診作為低頻、低客單價的服務，很難支撐起一家大型互聯網公司的商業化需求？

作者：朱末

快刀財經（ID：kuaidaocaijing）

資本寒冬中，活下去比活得好更重要。

2025年12月5日，香港上市公司國銳生活官宣以總計2.69億元人民幣（現金及股票），收購春雨醫生78.29%的股權，成為其控股股東。春雨醫生最終出售對價約為3.4億元人民幣，與昔日的70億元估值相比，僅有巔峰時期的二十分之一。

創業十四年，春雨醫生選擇以“被并購”為過去的創業旅途畫上句號。交易完成后，國銳生活這家以物業管理為主業的公司，將成為中國移動醫療開創者的控股股東，從收購角度來看，春雨醫生擁有成熟的產業體系、稀缺的醫療資源以及已驗證的商業閉環，可以降低傳統房地產周期風險，重塑整體競爭力。

而對于春雨醫生來說，這已經算是最好的歸宿。早在去年，春雨醫生就已在行業內尋求買家，接觸過京東、百度等互聯網大廠，但因為春雨醫生要價過高未能成交。

作為最早探路線上問診的互聯網醫療企業，春雨是當之無愧的行業“獨角獸”，一手開創了中實時問診模式，點燃了中國互聯網醫療的星星之火，醫療圈內都視春雨為絕對的行業大哥，紛紛進行效仿。

然而，創始人張銳的猝然離世，使得春雨醫生分拆打包上市的計劃被擱置，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陷入戰略迷茫，自此由盛轉衰，再傳出消息，已經“物是人非”。

春雨醫生的大起大落，難免讓人遺憾。但隨著新資本的登場接手，對國銳生活是一次跨界押注，對春雨醫生則是一次再出發的機會，只要不下牌桌，未來皆有可能。

01

首創實時問診模式

春雨醫生鋒芒出鞘

時間撥回到2011年，移動互聯網方興未艾，命運的齒輪卻已開始悄然轉動。

這一年的夏天，為了給妻子解決偏頭痛的問診難題，前媒體人張銳創辦了基于移動端的輕問診平臺“春雨醫生”，張銳的初心樸素而直接——想用互聯網的方式，解決國人看病難的問題。

▲張銳

彼時的中國移動醫療市場幾乎一片空白，張銳的決定既大膽又冒險。頂著壓力，張銳開始布局產品發展，決定將春雨做成一款以網絡診療為主業務的移動醫療APP，醫生與患者之間的互動可以有“自診+問診”兩種形式。

在產品設計上，春雨醫生不惜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對美國疾病預防與控制中心（CDC）的40萬病例樣本庫進行了翻譯和整理，并據此開發出了第一版的自診系統和大數據分析系統。

當年11月，“春雨掌上醫生”APP在各大應用商店上線，這是國內第一個提供真人醫生實時健康咨詢服務的應用。病患可以通過語音、文字、圖片三種方式提問，春雨會根據問題的具體內容，把問題推薦給春雨平臺上相關科室的簽約醫生，再由相關醫生根據病患描述進一步詢問，最終診斷。

只需通過手機APP，就可以隨時向醫生咨詢健康問題，享受輕量級的醫療服務，市場反響極其強烈，不到3個月，春雨醫生就成了百萬級應用。

豪情壯志下，張銳喊出了“顛覆醫療”口號。

在初始階段，春雨醫生不向用戶收取問診費用的同時，還要給回答問診的醫生金錢補貼，這種燒錢養客的模式，讓春雨的盈利能力飽受外界質疑，不但如此，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醫療能否被移動都成為爭論不休的話題。

2013年12月開始，春雨醫生開啟付費會員模式，一來可以為付費會員提供更好的服務，二來可以分給平臺上回答問診的醫生；2014年9月，春雨醫生開始接入好藥師、老百姓藥房等線下藥店，開辟了通過與藥商合作抽取分成的新盈利途徑，在此過程中，春雨醫生的產品形態也在不斷進化。

2015年11月，在一場公開論壇上，張銳和北大人民醫院院長王杉進行了一次相互打斷18次的激辯，成為久久流傳的“名場面”。

王杉直言互聯網醫療的商業模式不存在，因為醫務人員必須在醫療機構執業，否則就是違法。張銳則回應稱，對于移動醫療的創業者來說，光等政策是不行的，少說話多做事。

轉機出現的很快，僅僅一個月后，國內首家互聯網醫院就在浙江烏鎮開業，醫生在網上執業的合法性得到確認。互聯網醫院的出現，徹底激活了壓抑已久的在線問診需求，好大夫、春雨醫生等互聯網醫療平臺迅速拿證跟進，互聯網診療成了大熱門。

資本的追捧隨之而來，據不完全統計，春雨醫生公開的投資方包括騰訊、啟明、復星等。到2016年6月，春雨醫生被爆出完成12億融資Pre-IPO環節，2015年線上問診業務收入1.3億元，盈利3000萬元，計劃分拆打包上市。

誰也不曾想到，在這個關鍵的節點，張銳卻因突發心肌梗塞去世，年僅44歲，留下許多來不及完成的宏志。

02

突逢意外由盛轉衰

競爭格局悄然生變

隨著張銳的離去，春雨醫生所有的計劃被迫按下暫停鍵，逐漸失去了先發優勢。

盡管公司此后完成了E輪融資，也曾再度傳出籌備上市的消息，但始終未能更進一步。雪上加霜的是，進入2018年后，互聯網醫療領域的競爭格局發生了根本性變化。

阿里健康、京東健康等背靠巨頭生態的平臺迅速崛起，相較之下，作為獨立平臺的春雨醫生顯得勢單力薄。

何況，互聯網醫療本著有其自身的特殊性，在線問診作為低頻、低客單價的服務，很難支撐起一家大型互聯網公司的商業化需求。而春雨醫生試圖構建的“線上+線下”醫療服務閉環，也需要巨大的資金投入和漫長的回報周期。

2019年7月，春雨醫生發生重要人事變動，張銳的妻子王羽瀟接任CEO，將公司戰略從“做大做強”調整為“做強做長”，原CEO曾柏毅轉任CTO；2020年，搜狗以戰略投資者身份入股，持有6.39%的股份，但未能帶來實質性業務突破。

疫情的爆發，給移動醫療行業帶來了短暫的“高光”，“全民醫療”爆發，問診量驟增10倍以上，但大量涌入的線上問診需求，也直接催生了兩大競爭對手——公立醫院和互聯網大廠。

對于公立醫院而言，響應國家政策推動線上問診，既方向正確，又能往醫院引流患者，積極性不言而喻，互聯網醫院的建設自然進入了快車道。

而一旦有了自己的互聯網醫院，公立醫院自然會把此前注冊在第三方平臺上的醫生“拉””回自家平臺，這種做法無異于釜底抽薪。

互聯網大廠的攻勢則更加猛烈，阿里健康、京東健康憑借流量、資金和生態優勢，在在線問診、醫藥電商、健康管理等領域全面布局，形成降維打擊。

為了避免和大廠在醫藥電商層面硬碰硬，平安好醫生選擇了高端路線，從2020年起啟動聚焦B端企業客戶的全面轉型，并不再在年報中對健康商城的收入進行單獨統計。

專注于服務復雜疾病者，在名醫問診與手術預約領域建立成熟付費模式；微醫深度綁定政府“互聯網+醫療健康”政策，成為分級診療建設的助力；好大夫在線則于2022年注銷了名下的藥品零售主體公司，徹底告別了這條賽道。

互聯網醫療分化為“醫”“藥”兩大陣營，一類為好大夫在線、微醫、春雨等以持續打磨醫療服務、探索商業閉環為核心的創業公司；另一類則是京東健康、平安好醫生、阿里健康等以醫藥電商為主的平臺。

盡管競爭越來越白熱化，春雨醫生并沒有忘記初心。

03

經營堪憂每況愈下

春雨醫生終被收購

雖歷經起伏，春雨醫生的定位始終聚焦于C端用戶服務。

在張銳曾經的藍圖里，春雨醫生一直想打通線上線下的環節，讓患者、醫生、醫院、藥品、保險這五個醫療行業的邊都能夠接入到春雨的平臺，讓春雨從一個醫患連接的平臺，逐漸進化為一個醫療服務生態（醫、藥、險等）的連接平臺，從而實現商業模式的閉環。

即便張銳離世后，春雨醫生也沒有放棄過努力。2024年6月，春雨醫生與馬來西亞科馬集團達成戰略合作，首次實現中國互聯網醫療平臺“出海”；2025年5月，又與中科聞歌合作開發“中醫藥大模型”。

但這些嘗試，并沒能改變春雨醫生的命運走向。根據財報數據顯示，春雨醫生近年來的經營狀況并不樂觀，2023年、2024年及2025年1-10月，公司收入持續下滑，分別為1.01億元、6622.6萬元和5104.8萬元。

盈利方面同樣堪憂，同期稅后虧損分別為957.2萬元、2294.9萬元和291.8萬元。截至2025年10月末，公司未審計的凈資產約為9490萬元人民幣。

而隨著AI技術的深入應用，又給在線問診造成了不小的沖擊。在由大模型驅動的醫療AI工具庫里，從針對淺層咨詢的AI健康管家，再到面向深度問診需求的醫生智能體，最后導向智能體背后的醫生本人，AI已經完成了對線上問診業務流的全面覆蓋。

并且，因為AI問診工具的免費屬性，使得大部分的問診需求分流向DeepSeek、豆包、AQ等AI應用工具，這種大勢所趨不可阻擋。

事實上，在春雨醫生被并購之前，好大夫已經先行“賣身”。從去年年中開始，由于商業化進展不順，好大夫面臨股東撤資、要求贖回的巨大壓力，一時間流言四起。

2025年1月11日，好大夫公開確認，螞蟻集團收購好大夫在線。支付寶醫療健康頻道上線了好大夫在線問診服務，好大夫運營主體完成工商變更，股東為螞蟻集團旗下的上海云玚企業管理咨詢有限公司，持股比例100%。如今的好大夫，已經成為支付寶醫療健康事業部的一個部門。

對于春雨醫生來說，如今的選擇已是再三權衡后的結果。對于未來，有行業觀察人士提出了幾種可能：一是將春雨醫生的在線醫療服務與國銳生活的社區物業相結合，打造社區健康管理平臺；二是利用春雨醫生的平臺，發展企業健康福利等B端業務；三是將其作為進入數字健康領域的跳板，進行更廣泛的產業布局。

無論如何，春雨醫生的存在，都在互聯網醫療行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一個黃金時代落幕，但下一個時代正在路上，故事遠未結束，只是換了一種敘述方式。

（本文圖片來自網絡，配圖僅供參考，無指向性及商業用途）

參考資料：

1.健聞咨詢《互聯網醫療賽道終局：賣藥、賣身，像流星隕落》

2.21新健康《中國第一代互聯網醫療“獨角獸”的浮沉與抗爭》

3.每日商業必讀《2.69億，春雨醫生還是被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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