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25年巴菲特股東大會上，成千上萬的伯克希爾哈撒韋股東和“股神信徒”迎來了一個他們從未想要的時刻：94歲的沃倫·巴菲特宣布，集團副董事長格雷格·阿貝爾（Greg Abel）將在明年接任他的位置。

他們有幸親歷了巴菲特人生最后一次伯克希爾年度大會。作為首席執行官和董事長，他將這家公司打造成了全美最大的企業之一。

很多投資人不遠千里來到美國中部參加這個大會，被形容為一種“朝圣”——你知道他會說什么，但還是想一次次親耳聽到。

今年，全球投資界最關注的問題是：在國際對美國投資信心動搖的當下，巴菲特是否仍然堅持信仰美國？

巴菲特一直是美國精神的化身——在他眼中，支持優秀企業、循環創造可持續財富，是讓美國富裕的根源。

他多年來的口頭禪是“永遠不要做空美國”（Never bet against America），并稱美國在人類歷史上“最成功地釋放了人的潛力”。

但他的言行近年卻稍顯保留，甚至略帶悲觀。他承認，美國制度“并不完美”，被“不肖之徒和機會主義者”所困擾。

不過，正是“殘酷競爭和顛覆式創新”的力量最終壓倒了這些機會主義者，創造了真正的財富。這也是他一貫拒絕分紅的原因：錢用來再投資美國，比發給股東更好。

減持蘋果，囤積現金

巴菲特減持了他最成功的投資之一——蘋果和美國銀行的股票，并將所得累積成了高達3450億美元的現金儲備。

伯克希爾最初以350億美元買入蘋果股票，漲到了1730億美元。巴菲特甚至笑稱：“蒂姆·庫克給伯克希爾賺的錢比我多。”

但2024年起他開始減持蘋果股票，至今已減持三分之二。盡管一度被猜測是交接安排的一部分，巴菲特澄清：這不是為了給繼任者阿貝爾留下“一堆現金”當面子。

此舉被證明是明智的：受貿易戰與供應鏈影響，蘋果股價一度下跌20%。

巴菲特明確表示，這堆現金不是保守，而是等待“更好的時機”再出手——“可能是下周，也可能是明年。”

他說：“我們靠‘不急著把錢全投出去’賺了很多錢。我們的商業模式就是相信：只要等，就能比市場做得更好。”

接下來的大手筆會在美國嗎？“很可能，但不確定。”雖然他信仰美國，也不排斥海外投資。2020年，伯克希爾就以日元低息貸款大舉投資日本五大商社，目前都獲利豐厚。

但如今，全球資本對美國信心動搖，巴菲特是否仍看好？大家都在等待他的答案。

美國的困局

巴菲特仍擔心美國“幾十年來未能解決的財政赤字”。他也不認同關稅和“零和游戲”的貿易觀。

他說：“讓幾個國家沾沾自喜地說‘哈哈哈我們贏了’，讓其他國家嫉妒，這不是好主意。”

更糟的是，如果貨幣體系崩壞，人民失去對政府的信任，“守法者被坑，投機者發財”，社會將走向不穩定。

那么，“美國例外論”還站得住腳嗎？

某種程度上，巴菲特的投資組合代表了“過去的美國”——重倉金融、消費品、能源，像Fruit of the Loom、See’s Candy這樣的老品牌，但并不是帶領美國科技崛起的主力。

An attendee holds a cutout of Warren Buffett during the Berkshire Hathaway annual shareholders meeting in Omaha. Bloomberg

真正讓美國市場過去十年獨領風騷的，是蘋果、meta、微軟、谷歌、亞馬遜、英偉達、特斯拉這些科技巨頭——除了蘋果，巴菲特基本沒有配置。

因此，有人認為，雖然巴菲特的投資理念仍適用，但他的組合未必代表未來的美國。

他自己也承認，如果要用未來10年AI的發展去換他的保險業務高管Ajit Jain，他不會換。他仍然相信人類智慧。

估值才是真問題

長期以來，美國資本市場都是一項巨大優勢。

不過，白金資產創始人Kerr Neilson最近也表達過：他們越來越愿意在美國以外尋找機會，雖然這讓他們付出了相對業績的代價。

Neilson指出，問題不在于美國公司不優秀，而是“太貴”。而在歐洲、日本、中國，類似公司常被嚴重低估。

他說：“幾十年里，沒有任何證據顯示，一個國家的經濟前景和其股票市場的賺錢能力有直接關系。雖然很多人不愿接受這個事實，但確實如此。”

尾聲：伯克希爾，也該改變

巴菲特的核心信息仍是：“不要對美國失去信心。”出生在這個地球上最富有的國家，本身就是一種運氣。

他說：“你不需要因為自己的好運而感到內疚。”

但他也提醒，這個國家一直處于“重大的革命性變革之中”，而偉大的國家、企業和領導者，都必須學會擁抱變化。現在，輪到伯克希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