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源媒匯 王言

阿里巴巴出售銀泰百貨的靴子終于落地。

12月17日午間，阿里發布公告，同意將銀泰百貨100%股權，向由雅戈爾集團和銀泰管理團隊成員組成的購買方財團出售，轉讓價約為74億元，預計因出售銀泰百貨而錄得的虧損約為93億元。

值得注意的是，阿里投資銀泰百貨前后花費約200億元。

關于接盤銀泰百貨股權一事，上市公司雅戈爾回應稱該交易屬于雅戈爾集團層面，公司并不存在應披未披信息。而雅戈爾集團則表示，投資完成后，將給予銀泰百貨管理層充分的運營空間，支持銀泰百貨進一步高質量發展。

銀泰百貨被賣一事，早在今年2月便有傳言。2月7日晚，阿里董事會主席蔡崇信在財報電話會議上回應了公司非核心資產的出售問題，其表示傳統實體零售并不是阿里的核心業務，進行退出也是合理的做法。

此后，阿里出售銀泰百貨的消息開始在業內傳開，在眾多意向收購方中，就有雅戈爾。10個月后，傳言終于變成了現實。

阿里零售業“割肉”

在中國實體零售史上，銀泰百貨一直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1997年，寧波人沈國軍在北京創立中國銀泰投資有限公司。此后的十多年時間，銀泰發展為一家多元化實業發展與投資集團，下轄銀泰商業、銀泰置地、銀泰黃金、銀泰文旅和銀泰百貨等。

阿里與銀泰集團的合作，始于11年前。2013年5月，阿里與銀泰共同成立了菜鳥網絡；當年10月，阿里宣布與銀泰百貨合作，探索O2O業務；11月，銀泰百貨加入天貓雙11，并推動全國29家門店使用支付寶錢包。

2014年，阿里以53.7億港元入股銀泰百貨，成為僅次于沈國軍的第二大股東；2015年5月，時任阿里CEO的張勇擔任銀泰董事會主席，并在1個月后宣布銀泰百貨與阿里全面融合。

2016年6月，銀泰百貨稱收到阿里的換股通知，阿里通過其間接全資子公司對銀泰百貨持股，再加上時任阿里副主席蔡崇信和阿里的持股，總持股比例達到27.90%，成為銀泰百貨的最大股東。

這期間，馬云提出“新零售”概念，銀泰百貨和大潤發所在的高鑫零售等企業，成為阿里新零售業務的重要組成。2017年，銀泰私有化退市，改名為阿里銀泰；2018年，銀泰百貨徹底被阿里完全控股。

在完成銀泰私有化后，張勇曾表示，銀泰商業將會是阿里艦隊中的一艘主力艦，擔負線上線下零售百貨轉型升級平臺的使命。

但總體看，銀泰百貨與阿里之間的融合，并未激起太大水花。在與阿里的合作過程中，銀泰百貨建立了中國首個百貨業付費會員體系INTIME365。此外，雙方共同推出了喵街APP，并實現手淘APP與喵街APP身份互認。

2019年，阿里曾喊出“未來五年再造一個銀泰百貨”的口號。但五年過后，阿里并沒有實現當初的目標，反而將其當做非核心業務出售，代價是虧損近百億元。

近年來，阿里正在不斷退出非核心資產，聚焦主業。財報顯示，截至2024年9月30日的6個月，阿里退出多項投資所得現金流為65.09億元。

雅戈爾的資本局

盡管當前實體零售行業處在低潮期，但銀泰百貨仍然具有一定的價值。

數據顯示，2023年銀泰百貨經營著59個百貨店和購物中心，銷售額達到315億元，其中線上銷售占比為25%。此外，銀泰百貨在美妝等渠道一直擁有極強的號召力，以2021年為例，有37個化妝品牌在銀泰百貨實現了線下渠道的全國銷量第一。

此外，在當下流行的“谷子經濟”等業態上，銀泰百貨一直在通過線下門店進行布局，其目前是國內主流商業品牌中布局二次元項目最多的企業。

通過此次并購，雅戈爾有望將銀泰百貨的業務與自身布局實現結合。目前，雅戈爾在銀泰百貨共設立了近40家門店，作為“包租公”的銀泰百貨，對于雅戈爾這個“租戶”自然有著一定的價值。

不過，在拿下銀泰百貨后，雅戈爾仍有著很多問題需要面對。一方面，雖然雅戈爾也有一定的商業地產運營經驗，但相比之下，銀泰百貨體量更大；另一方面，在整體大環境不佳的情況下，銀泰百貨一些商業體人流量不佳，雅戈爾能否妙手回春，依然存在不確定性。

一直以來，雅戈爾多以“國內第一家做西服的服裝公司”而聞名，但事實上，其和很多老牌鞋服品牌一樣，偏愛多元化運營。

雅戈爾線下門店

上市公司所在的服飾業務之外，雅戈爾集團多年來持續布局的地產業務，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扮演著集團“現金牛”的角色。

自1992年起，雅戈爾便開始涉足地產業務，創始人李如成甚至將地產、投資和服裝一起，作為雅戈爾的“三駕馬車”。2024年，雅戈爾還在不斷加碼商業地產。8月，集團與天目里聯合打造的上海淮海中路“HAI550”新概念綜合體正式開業。

除服裝和地產業務外，近年來雅戈爾也在向投資等領域布局。寧波銀行是雅戈爾布局金融投資的“代表作”之一。2007年，寧波銀行上市，雅戈爾作為發起人股東之一，持有寧波銀行1.79億股，占發行后總股本的7.16%。從2013年末開始，雅戈爾不斷買入寧波銀行股份，持股比例一度超過10%。

財報顯示，2020年和2021年，雅戈爾的投資收益分別為76.06億元和30.56億元，超過了服裝業務的收益。李如成甚至曾公開表示：“通過投資房地產和金融證券所賺取的利潤，是雅戈爾服裝做30年也賺不到的。”

不過，從2019年開始，雅戈爾上市公司表示要持續收縮非主業以外的投資，提出以增資聚焦主營業務，打造時尚集團的目標。

2020年，雅戈爾減持寧波銀行2.96億股股份，套現約100億元。年報顯示，2020年雅戈爾投資業務實現凈利潤46.55億元，主要是受到出售寧波銀行股權的影響，投資業務的凈利潤占當年公司全部凈利潤的64%。

2022年5月，雅戈爾宣布以33.61億元價格，向國家管網集團出讓聯合管道公司1.32%股權；幾乎是在同時，雅戈爾宣布向寧波市政府捐贈普濟醫院，退出大健康產業，捐贈資產預估價值13.6億元。

總體看，目前雅戈爾依然處在業務調整期。2024年前三季度，雅戈爾實現營收約84億元，同比增長12.63%；凈利潤為25.12億元，同比下降6.73%。同時，雅戈爾時尚板塊實現營收45.85億元，同比下降10.13%；實現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3.68億元，同比下降43.53%。

盡管地產業務在持續收縮，但其依然是撐起雅戈爾收入的主力軍。雅戈爾方面表示，2024年1-9月地產板塊無新推項目，尾盤實現預售收入25.51億元，同比下降 72.13%；實現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1.96億元，同比下降 40.94%。

“銀泰系”隱退

有意思的是，和丁磊、鄭永剛一樣，銀泰創始人沈國軍，與雅戈爾創始人李如成同為來自寧波的浙商，也是“寧波幫”的代表人物。

沈國軍和李如成同屬于“甬商”圈層。2017年11月，寧波召開甬商總會成立大會暨甬商發展論壇，甬商總會正式成立，首任會長由沈國軍擔任，聯席會長的名單中，則出現了李如成的身影。（注：甬商，即寧波商人）

此外，除了雅戈爾入駐銀泰百貨之外，李如成與沈國軍也多有交集。比如在一些知名公司中，沈國軍和李如成的名字也曾一起出現。天眼查顯示，在天一證券有限責任公司的董事名單中，沈國軍和李如成共同在列。

不過，不同于還在商場繼續打拼的李如成，自賣掉銀泰百貨開始，沈國軍似乎已經萌生退意。

早些年，沈國軍一直有著“資本獵手”之稱。2019年，沈國軍將目光投向上海的老牌企業新世界集團。2020年2月，沈國軍及其一致行動人通過集中競價交易，持有新世界3247.98萬股股份，占到后者總股本的5.02%。期間，沈國軍所在的“銀泰系”，還因違規舉牌收到上海證監局警示函。

2020年5月，沈國軍與資本大佬昝圣達聯合對新世界持股，比例超過25%。但不過，新世界背后的上海黃浦區國資并未妥協交出控制權，3個月后，沈國軍與昝圣達解除一致行動人關系。

在新世界之后的股權爭奪戰中，沈國軍最終退出。2022年，沈國軍與新世界簽訂股份轉讓協議，新世界及其一致行動人黃浦區國資委合計持有公司28.75%股份，沈國軍及其一致行動人的持股比例降至3.57%。

此后，“銀泰系”在沈國軍的帶領下，開始密集撤離資本市場。

2021年，銀泰系相繼減持南都物業、京投發展、中昌數據、湯姆貓等企業的股權；2022年，沈國軍將所持銀泰黃金全部股份轉讓給了山東黃金，轉讓價款不高于130億元；2023年，沈國軍及其一致行動人將其持有的新世界股份轉讓給新世界集團。

有媒體統計，多番減持和退出后，沈國軍套現金額將達150億元。而隱退資本市場的沈國軍，個人財富并未因此大縮水。2024年3月，胡潤研究院發布的《2024胡潤全球富豪榜》上，沈國軍以620億元的財富位列第287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