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經9個月等待，投資者等來的并不是復牌信息，而是兩則核心高層變動公告

標點財經、研究員 李路

?2024年的醫藥行業中，有十多家上市藥企因信息披露違法違規被證監會立案，甚至有些企業受到了行政處罰。例如廣譽遠（600771.SH）因2016年至2021年年報“買斷式銷售”模式披露不真實受到處罰，康美藥業（600518.SH）因2016年至2018年連續三年實施財務造假約300億元遭到監管處罰，并成為全國首例證券集體訴訟案。

還有一家公司也因信披問題受到很大影響，那就是諾輝健康（6606.HK）。從2024年3月宣布成立獨立調查特別委員會并停牌，至今諾輝健康已停牌9個月的時間，并且期間經歷了2023年業績報告和2024年半年報難產、首席財務官高煜辭職、審計機構德勤辭任、被調出港股通等系列狀況。

近期，諾輝健康發布了新的公告。歷經9個月等待，投資者等來的并不是復牌信息，而是兩則核心高層變動公告。

諾輝健康上市以來股價走勢（港元）

數據Wind

涉財務風波停牌

諾輝健康是中國早篩行業的領頭羊，在其他癌癥早篩公司臨床產品還未拿到證、未開始商業化的時候，諾輝健康的第一款產品——用于結直腸癌的早篩產品“常衛清”，已于2018年5月獲批進入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創新醫療器械特別審批通道”，并在2020年11月獲批上市。由于公司已在2014年到2016年間完成了天使輪投資，該產品的上市將公司市值推到了410億港元的高峰。

2021年上市后，諾輝健康延續了優異的賬面表現，2022年公司實現營收7.65億元，比上年大增260%；2023年上半年實現營收8.23億元，同比增長264.6%，超過上年全年總營收。然而，這一切至此戛然而止，公司隨即陷入財務風波中。

2023年8月，CapitalWatch發布做空報告，質疑諾輝健康通過向經銷商壓貨以及確認超過有效期的產品為收入的方式，虛構了2022年九成的銷售收入。CapitalWatch指出，“常衛清”產品有效期為12個月，待其體外循環操作至產品過了有效期后，下一年度即可變成公司銷售財務數據中的確認收入，由此營造出銷量繁榮的假象。根據CapitalWatch測算，諾輝健康2022年實際銷售額可能為7695萬元，與其公布的7.65億元相去甚遠。

面對CapitalWatch的質疑，彼時的諾輝健康董事長朱葉青迅速做出回應，稱報告包含眾多針對諾輝健康失實、毫無依據且具誤導性的指控，旨在對諾輝健康股價造成負面影響，從而滿足做空機構的私利。

但是這場風波并未就此停止。2024年3月，諾輝健康收到業績審計機構德勤關于質疑銷售真實性等問題的關注函。德勤對多個關鍵問題提出異議，包括諾輝健康的明星產品“常衛清”若干銷售模式的有效性以及商業合理性；“噗噗管”“幽幽管”銷售交易的有效性；若干銷售及營銷開支的有效性等。

對于審計機構提出的質疑，諾輝健康無法輕易解決。收到德勤質疑當日，諾輝健康開始停牌。十天后，公司宣布成立獨立調查特別委員會，核查產品銷售真實性等相關問題。

市場對諾輝健康的懷疑并不是空穴來風。在產品商業化過程中，該公司銷售費用率一直處于高位，2020年至2022年的銷售費用率分別為92.21%、127.4%和72.56%，2023年上半年也達到69.4%，而行業其他龍頭企業的銷售費用率一般不高于60%。

此外，該公司應收賬款規模也是一個值得關注的指標。2020年至2022年，公司應收賬款連年攀升，期末余額分別為0.57億元、1.34億元和5.85億元。截至2023年6月末，公司的貿易應收款項已高達9.67億元，貿易及其他應收款項減值虧損為2180萬元，較上年同期增加186.8%。

為何所有財務數據都停留在2023年年中？在當時的審計機構德勤存在質疑的情況下，停牌至今公司都未能完成2023年年報的披露，2024年半年報亦如是。2024年1月22日，公司發布了一份正面盈利預警公告。公告顯示，諾輝健康在2023年預期總收入將達到20億元規模，是2020年營收的28倍。只是，不知道這一數據的真實性是否能經得起考驗。

截至目前，諾輝健康已經停牌9個月，據港交所的快速除牌規則，主板公司若連續停牌18個月，將直接取消其上市地位。由此來看，留給諾輝健康的時間不多了。

諾輝健康近年應收賬款變化情況

數據Wind

創始人之一出局

因涉財務風波，諾輝健康的動蕩也接踵而至。先是在2024年9月9日，彼時的公司首席財務官（CFO）高煜和聯席秘書莫明慧雙雙宣布離職。根據諾輝健康發布的公告，高煜自2020年6月起擔任公司CFO，在財務規劃、業務拓展、運營管理以及投資者關系維護等諸多領域發揮關鍵作用；莫明慧則來自專業商務服務機構，自2021年6月開始任職，為公司的合規運營與信息披露付出諸多努力。

此番變化后，蔡耀忠接任諾輝健康CFO一職，他曾助力四環醫藥（0460.HK）在香港及新加坡兩地成功上市及順利復牌，擁有豐富的資本市場運作經驗與財務管控能力，諾輝健康期望他能憑借專業素養為公司財務困境尋得出路。同時，梁穎嫻接替莫明慧，成為公司唯一的公司秘書、授權代表及法律程序代理人，她在企業秘書服務領域深耕多年，熟悉港股上市公司合規流程。

不僅如此，諾輝健康的核數師也發生了變更。長期擔任公司審計重任的德勤·關黃陳方會計師行于9月9日辭去核數師職務。諾輝健康指責德勤未能就2023年審計時間表作出承諾，導致年報難產；德勤則強調公司完成調查對審計至關重要，正是由于雙方不能對此達成一致意見，最終選擇分道揚鑣。此后，中匯安達會計師事務所有限公司接任核數師一職。

變動還未結束。2024年末最后一天，諾輝健康創始人之一朱葉青也離開了公司。諾輝健康公告稱，公司創始人、董事會主席及首席執行官朱葉青由于個人健康原因，已于2024年12月30日辭任相關職務，自同日起生效。公告中還提到，諾輝健康董事會認為，朱葉青的管理風格及理念與董事會其他成員有重大差異，允許他繼續參與公司的管理并不符合公司及其股東的整體最佳利益。因此，鑒于朱葉青僅辭去主席及首席執行官的職位，而不是執行董事的職位，董事會已決議召開股東特別大會，以罷免朱葉青的執行董事職務，自股東特別大會通過批準建議罷免的普通決議案當日起生效。

標點財經、研究員注意到，諾輝健康三位創始人朱葉青、陳一友和呂寧均畢業于北京大學生命科學學院生物化學系，之后在不同領域奮斗多年，直到2015年決定共同創立諾輝健康，專注于癌癥早篩領域。創立之初，朱葉青任CEO，負責戰略、管理和運營，呂寧以CTO的身份主管技術研發，陳一友則作為首席科學家把控研究方向。

諾輝健康方面表示，董事會已決議委任非執行董事姚納新取代朱葉青為主席及授權代表，同時委任姚納新為提名委員會主席，自2024年12月30日起生效。姚納新與朱葉青同為北京大學校友，畢業于北京大學生物工程專業，作為聚光科技創始人兼CEO，姚納新在生物科技領域擁有豐富的管理經驗。

繼朱葉青之后，諾輝健康又在2025年一開年發布了另一則高層變動公告，公告顯示，自2025年1月3日起，李國棟辭任獨立非執行董事并不再擔任公司審核委員會成員。需要指出的是，李國棟卸任后，公司審核委員會人數不再滿足上市規則第3.21條對于人數的要求，公司后續又會有何種變化值得關注。